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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散18年，黄华基终与儿子阿飞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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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阿花和她的美国养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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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相见，阿飞对父亲的态度还有点冷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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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消除后，父子紧握的手久久不愿分离。 |
10月13日上午11点，广州粤垦路的一家餐馆，一对父子失散18年后终于相认。54岁的父亲黄华基冒着台风天从河源赶至，望眼欲穿地等来了儿子阿飞。“孩子，我找了你18年！”黄华基声泪俱下，紧紧抱着儿子。这本是一场“双向寻亲”，但前来认亲的阿飞，却心怀芥蒂，在餐馆外犹豫许久才站到父亲跟前。 2003年夏天，黄华基与事实婚姻的妻子阿花、4岁儿子阿飞和2岁女儿香香，到江西宜春市万载县探望孩子的外祖父。然而，阿花因为与父亲争吵后情绪低落，带着孩子们外出，久久不返。在住处等到天黑的黄华基这时才意识到：他们都失踪了。 这段经历在当事人阿飞的心中，却有着另一种理解：被妈妈“留”在路边、住进福利院、被养家收养，与妹妹分离……“妈妈为什么离开我？爸爸为什么不来找我？我要找到他们，问个说法。”他为父母的一个“说法”，执著寻亲数年。 此刻，在警方与志愿者的努力下，父子终于相见相认。随着黄华基及其亲人娓娓道来后续故事，阿飞终于解开心结，放下恨意。他伸出双臂拥抱父亲，主动握住对方那双布满皱纹的手…… 一次探亲，妻儿不知去向 今年54岁的黄华基是河源龙川县人。年轻时他和江西宜春市女子阿花（化名）相识，维持事实婚姻。1999年阿花生下了儿子阿飞，2001年又有了女儿香香。黄华基印象中，阿花性格有点说不出的“独特”。夫妻俩抚养着孩子们，相处还算和谐。 2003年7月，阿花带着丈夫、孩子们到江西宜春市万载县探亲。没想到在探望过程中，阿花却和父亲发生了争执。过后，黄华基留意到阿花精神状态不太好，但他没有放在心上，而阿花则带着儿女外出，称“要去散步”。 黄华基在住处等待，一直不见母子三人回家。他跑到岳父家寻人，岳父也未予重视，以为阿花去了姐姐家消气。 “天黑了，还没见人回家，岳父问遍亲友，大家都摇头说，阿花母子没来过。我们一边着急，一边意识到她可能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妻儿出走，黄华基自然心急如焚。他立刻发动亲戚，到处寻找，并打印寻人启事在宜春市区、万载县城到处张贴，甚至深入农村，贴到各村小组的公告栏。 “报警的时候，派出所得知孩子们和母亲一起失踪，都以为是家庭纠纷，没有受理。”黄华基当时经济状况并不好，寻人的事只能断断续续进行。“孩子们在哪里？阿花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就带走他们？” 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多年来，他孑然一身，一有时间就去寻人。 一次偶然机会，阿花现身广东河源市龙川县，她因为要办理证件，联系了黄华基。“我追问阿花，孩子们在哪里？她却说，两名孩子在江西宜春市火车站丢失了，她自责得想跳河，却自杀未遂。总之，孩子已经没了消息。”这样的说法，黄华基无法辨别真假。但此后，阿花再次消失，线索随即中断。 跨国寻亲，女儿线索确认 2019年，黄华基得知有些寻亲多年的人，在公益机构“宝贝回家”的帮助下终获团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在“宝贝回家”寻亲网留下相关信息和DNA样本。 无巧不成书，黄华基在网络留下寻找子女信息的那年，远在美国的一名少女“安娜”，亦委托国内朋友寻找亲人线索。 从2018年起，被一对外国夫妇收养的“安娜”，一直通过各种方式在江西宜春寻亲。2019年，在媒体的帮助下，寻亲线索逐渐明确指向阿花的父亲。“有一天，宜春万载县的岳父告诉我，有个外国女孩来家里寻亲。她2岁在宜春福利院居住，曾叫‘宜万香’，被收养后叫‘安娜’。她发现父亲是白种人，自己却长着黄皮肤、黑眼珠，便意识到自己是被收养的孩子。14岁的时候，她就许下心愿，要找到亲生父母。” 黄华基很激动，他清晰记得女儿的特征，比如，脖子到耳边有一块被开水烫伤的疤痕，这点正好与对方信息相符。“我敢确定，她一定是我女儿。”黄基华找到宜春市福利院，这才知道，2003年一对疑似是他儿女的小兄妹，同时被民警送到宜春福利院，分别取名宜万军、宜万香。一个月之后，男孩被宜春当地的一户人家收养。没过多久，女孩又被美国夫妇收养，去了美国。 “我已经有了安娜的微信，她过得很不错，但不会讲中文，我们沟通不来。等疫情过后安娜回到国内，就可以进一步确认DNA。”黄华基说，收养家庭已提供安娜的DNA报告，他正寻求公安机关帮助比对。 父亲寻子，儿子亦在寻家 女儿有了下落，黄华基心头大石落下一半。但儿子在哪里？对于“宜万军”的线索，福利院方面亦没有记录，线索又再中断。 直至2021年8月底，一名叫“阿飞”的年轻人主动到“宝贝回家”登记寻家，才让事情出现转机。一个月后，公安机关通过DNA比对发现，黄华基与“阿飞”的基因成功匹配。喜讯传来，黄华基老泪纵横。然而，他并不知道，同时寻家的阿飞，却抱着另一种情绪。 10月13日上午11点，广州粤垦路的一家餐馆内的认亲现场，志愿者依依发现，寻得亲父的阿飞陷入了痛苦。“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叫什么，四岁离家的他早已忘记自己的名字，只牢牢记得两件事，一是与妈妈走散，二是被送到收养家庭。” 原来事发当天，妈妈将兄妹俩带到万载县一个临河的T字路口，给兄妹俩买了果汁汽水就转身离去。“我和妹妹留在原地等了很久也不见妈妈回来。”接着，阿飞被送到了福利院，并于一周后被收养。一到养家，他仿佛明白处境，一下子大哭起来。其实，阿飞的养家就在万载县农村，却因为各种阴差阳错，他始终没有碰上到处寻子的黄华基。 阿飞18岁就离家打工，仅每年回江西探亲一次。“他的痛苦在于，这些年独自漂泊，没有依靠，没有亲情，就把一切苦难归咎于亲生父母的照看不周。他认为，如果当年他们尽到了父母的责任，自己就不至于受这么多苦。”依依说。 相认一刻，误会终于冰释 认亲仪式上，父子终于相见。起初，阿飞的语气有点冷淡：“我不哭，你也别哭了。”黄华基先是一愣，随后慢慢说道：“我找你太久了（忍不住激动）。我希望你了解我的难处。你妈妈弄丢了你们，而我却找了18年……” 听完父亲讲述的寻子经历，阿飞才意识到，原来父亲也是无辜者。他僵硬的身体轻松了许多，并愿意接受黄华基的拥抱，父子俩的手也握到了一起，许久没有分开。 “妹妹已经找到了，和你长得很像。”黄华基告知阿飞，女儿下落已明，还展示对方的照片给阿飞看，年轻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寻到亲人，我心情很复杂，但我会努力适应。因为童年经历，我曾对生活失去信心，但未来我会努力转变。”误会冰释，阿飞和黄华基都希望，通过日后慢慢相处，重新建立亲情。 ■采写：新快报记者 李斯璐 ■摄影：新快报记者 郗慧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