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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国狂草《杨俊华·游清远飞来峡》：移舟逐翠筱，信步绕山行。天赐飞来寺，峡成万古名。 |
■王世国（广东省书法评论家协会主席） ■收藏周刊记者 陈福香 统筹 魏晋南北朝时期，随着钟繇、卫瓘、卫恒、卫铄、王羲之、庾翼、王献之、王志、羊欣、萧子云、王僧虔等一大批杰出书法家的涌现，人们对书法的审美从对毛笔“唯其软则奇怪生焉”（蔡邕）的惊叹，上升到了对书法之美的理性认识，并且总结概括出了书法的审美标准。这就是南朝王僧虔所说的：“书之妙道，以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 “神采”是书法的审美理想 “神采”就是书法作品显示出来的精神风采。“形质”则是书法中的点画、线条、字形等这些最基本的物质表现形式。显然，书法的神采与形质相对应，它是“形而上”的，是高于形质之上的“道”，是书法家在创作中努力追求的最高境界和审美理想。更进一步说，神采源于书法家的内心，是其胸襟、气度、性情、学识的集中体现，它有书法家的天赋，也有后天的修养。形质则是书法家通过临习和取法经典获得的书写功力的具体表现，就是技艺。 从上述可见，神采是书法的精神状态，是书法的内在核心，也是欣赏者感受书法之美、评判书法优劣的审美标准之一。有“神采”的书法就像是米芾说的“佳士”，他（她）不一定很漂亮，但站在你面前，有精神，有气质，有活力，有风度，不同凡俗，神采奕奕，会让你眼前一亮。反之，书法若没有“神采”，就像一个无精打采、病恹恹的“小鲜肉”，站在你面前，你一点也不觉得他帅气。所以，好书法一定有神采。 没有“神采”的书法索然无味 与神采相比，“形质次之”，即书法形质的重要性次于神采。在古今的书法名作中都曾有一些作品从形质上品鉴确有不足：它们或有涂改、或有败笔、或者有的字点画失位、结构失衡，但是整幅作品却很有神采，气韵生动。这样的作品依然是书法佳作。例如，颜真卿《祭侄文稿》、苏轼《黄州寒食诗帖》等，即是如此。与之相反，以清代黄自元、当代田英章为代表的“馆阁体”书法，尽管点画准确、线条精致、结字工整（上下齐平、左右对称），但是缺乏个性，通篇四平八稳、千字一面、呆板无趣，令观者“审美疲劳”。这样在形质上近乎完美，但缺乏神采的书法，就像沈括《梦溪笔谈》中批评的那样“求其佳处，到死无一笔也。”所以，它仍然不是好书法，难入“神品”或“妙品”之列，最多只能归入“能品”。 然而，欣赏书法的抽象美毕竟需要欣赏者具有较高的欣赏水平。一些人难以像九方皋相马那样“不辨牝黄”，更难做到“唯观神采，不见字形”。他们往往着眼于书法的形质，即点画、线条、字形等这些最基本的物质表现形式，不能用心感受书法的神采，从整体上审美，因此对类似“馆阁体”的工整书法大加赞赏，对形质上有缺陷但是有神采的书法，大加挞罚，指为“丑书”。殊不知，这正应了苏轼的那两句诗：“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赋诗必此诗，定非知诗人。” 作为书法精神风采的神采，它不拘泥于一点一画、一字一形，它弥漫于字里行间，是作品的整体效果和艺术魅力的具体体现。神采看似虚无，却并非“玲羊挂角，无迹可寻”。 怎么样才能使书法有神采 首先，具有神采的书法节奏鲜明。书法如画，气韵生动。“气”为阳而“韵”为阴，阴阳相生相克，相铺相成，产生生动和谐的艺术效果。具体说：一是行笔决不拖泥带水，乌糟邋遢，讲究提按，主画重而次画轻，点画分明。二是点画和字形的长短、轻重、大小、正侧，各有姿态，有飞动之势，彼此又能穿插揖让，和谐统一。若能如此，即使笔法技巧尚有欠缺，书法也会有神采。 其次，具有神采的书法变化丰富。书法之道亦是自然之道，自然界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书法之美在于一点一画之间，真可谓“一花一世界，一字一天国。”虽然说形质次于神采，但二者又相辅相成，密不可分，就像内容与形式、部分与整体一样。正如美人的魅力就在于一颦一笑的生动姿态之中，书法的神采也恰恰在于一点一画的变化之美，体现在笔势的起伏、线条的轻重、墨色的浓淡、字形的正侧、笔画的长短等不同表现之中。这正如孙过庭所说：“穷变态于毫端，合情调于纸上。”这样的书法才能耐人寻味，才成为“有意味的形式”，才有个性和生命。 最后，具有神采的书法很有张力。书法讲究笔势、气势、体势和字势，其实这些“势”就是一种内在力，即“张力”。它是书法线条的内部变化、线条之间的相互关系、字与字的布局安排等方面的矛盾冲突的结果。若是在书法艺术表现中能够在大小、轻重、正侧、浓淡、长短、方圆、开合等方面制造矛盾冲突，它就会有“张力”；而且矛盾冲突越强烈、越鲜明，其张力就越强。所以，高明的书法家都是制造矛盾的高手，他们大胆地运用形式构成的手法——夸张、变形、对比等，敢于打破对称平衡的规矩，创造非对称的平衡。这样的书法才会有神采，这也正是“一阴一阳之谓道”的基本精神。 不过，虽然说书法的神采是第一位的，但是形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书法形质欠佳，总是美中不足；若是形质粗劣，败笔连篇，更是难成书法，只是写毛笔字罢了，何谈神采。所以，高明的书法家力求神采与形质与兼善，在讲究形质的基础上追求神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