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 妙龄烧鹅 2018年08月12日  

  □青丝

  多年前第一次去广东,有人教我,要寻吃饭处,看到橱窗里挂有烧鹅的店铺,就是快餐店,进去点一份烧鹅饭或叉鹅四宝饭,即可吃得很好很丰富。我依照嘱咐行事,到了饭点,果然见有形形色色的人涌入烧鹅店,店堂狭小坐不下,食客就手捧一盒烧鹅饭,坐在骑楼边的摩托车凳上,埋头吃得津津有味。这些带有市井亲切感的场景,经由烧鹅的点缀渲染,也为观望的路人提供了一个潇洒的视点。

  有两种烹饪方式最能体现粤菜的特色,一是蒸,一是烤。鹅在很多地方也是传统肉食,但是,把鹅烤得皮脆肉滑,油脂盈润,成为餐桌上的宠儿,却只有粤菜一家。岭南的烧鹅店铺众多,工作台也是透明开放式的,顾客能够看到伙计在里面把整个烧鹅斩件上碟,或供人外带,或直接码放在热腾腾的白米饭上,再添一勺卤汁,两根菜心,就是深具岭南风情的烧鹅饭。色泽金红油亮、骨酥肉嫩的烧鹅,一块块饱满匀称,尤显光鲜,散发出美妙的世俗气息,热切地觊觎着大众的日常生活,是深得民心的时尚味道。

  烧鹅与烧鸭的制法相似,但鹅的体型大,肉头肥厚紧实,口感也更为腴美。做烧鹅通常选用几个月大的黑棕鹅。这一饲养时段的鹅,正当“妙龄”,每只五六斤重,身形健美壮硕,皮下脂肪不薄不厚,经过烘烤后,鹅油都融化到了肉纤维里,由此能够锁住肉汁,入味而不干,令味道更胜一筹。不过,鹅肉也带有水禽特有的膻味,如何扬长避短,令不同的味型相互调动又相互依存,就端赖于香料的搭配应用,以及烹制手法和品质上的塑造了。

  制作工序分三步:先把开膛洗净的整鹅缝合起来,吹涨鼓起,放到沸水里烫皮,再过一道冷水,皮肉就会稍稍分离却又不脱;接下来用多味香料涂抹腌制,悬挂风晾,及至鹅皮干水缩紧,用白醋兑麦芽糖汁涂抹上色;最后挂到烤炉里,或者用大瓦缸四面堆放木柴围烧。至于什么时候须开炉转动翻面,或加火添柴,可臻于完美,全凭经验判断。熏烤的燃料,也有讲究,尤以果木为佳。如荔枝木和枣木,火力均匀持久,不仅入味深,皮脆肉滑,汁液丰富,烧鹅也会带有淡淡的果木香,更能勾起食客心底的原始食欲,并凭此成为烧鹅制作的美学信条。

  新烤出炉的烧鹅,红亮油润,观之可喜,斩件时甚至会有肉汁从切面处浅浅溢出。蘸上酸梅酱吃,最具风味。已被改善肌体质地的烧鹅,看不到一丝脂肪,每一件都是纯瘦的,但又不柴不渣,腴美滑嫩,与酸味灵动的酱料结合到一起,不仅化解了多余的油腻感,于舌尖游弋的酸甜清香,也显得分外妖娆,有一种别样的汁香肉美在里头。最关键是,烧鹅的美味与世俗生活之间互为兼容,只需花几十元钱,就能吃得满嘴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