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长”地 2022-01-02 “乡音”征文 刘振明

扫码聆听上期《窑番薯》粤语播音 《“乡音”征文》栏目欢迎投稿。稿件要求具有纪实性,以散文随笔为主,紧扣岭南文化。投稿请发至邮箱:hdjs@ycwb.com,以“乡音”征文为邮件主题,并请提供详细个人信息。

  

  □刘振明

  

  我是随奶奶在农村老家长大的,从小就干农活。

  最早是剥花生种子。种花生前,生产队会先把花生种子分给各家各户。领回种子后,一家老小一起剥,第二天“回种”,即把剥好的花生米交回队里,一斤带壳花生大概要回五两五饱满的花生米。但不记工分,社员赚的只是花生壳和多出来的瘪花生米。

  夏季,南方农民既要抢收早稻,又要抢种晚稻,俗称“双抢”。收割的水稻在禾坪(晒坪)里脱粒、晾晒,禾坪有一个足球场大,呈7字形。太阳大的话,一般两个日头(两天的太阳)就可以晒干。生产队没那么大的仓库,所以晚上即把晒干的稻谷分给各家各户,收割一批、晒干一批、分掉一批,大家都安心。

  分粮时,在禾坪用三根长长的木棍支起一个三脚架,下面吊一把大杆秤,旁边一人高高举起雪亮的汽灯报数,记账员就着灯光记账并监秤,很是热闹。

  大概认为我诚实、机灵吧,那时生产队常常派我“长”东西。“长”的客家话读是zhang,看管看守的意思。

  晒稻谷时要有人专门“长”谷。夏天多雨,晒谷时除了要不停地赶跑偷吃稻谷的鸡,还要注意天气变化,一看情况不对,立马敲钟报警,让大家快点来收稻谷。听到警钟响,社员们便会丢下饭碗,直奔禾坪,扫的扫,装的装,挑的挑,往粮仓里运。也有误判的时候,收谷人到了,满天的乌云又散去了,或者刚把稻谷收进去,太阳又出来了。

  冬季,晚稻收了,晚上又得有人“长”仓库。粮食大部分分了,但小仓库里还有少量稻种,大仓库里也有刚刚收获的红薯等,得防小偷。我和少明经常承担这个任务。在小仓库的铺板上睡一觉,就能记10个工分,白天还可以不出工,多好的差事呀。年份好时,一个工分分红时也有一毛八分的。

  一天夜晚,北风呼啸,天气特别冷。我俩冷得浑身打抖,睡不着觉。少明便拿了几个红薯偷偷跑回去煮熟再拿回来和我分着吃,我俩连红薯皮都不扒,只管大口往肚里咽,烫得咽喉都痛了,但几个红薯下肚,立刻就不冷不饿,又能一觉睡到天亮了。

  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上级也要求我们设立夜晚观察哨,“长”天“长”地,预防地震。我们几个年轻人主动要求义务值班。晚上,我们卷起铺盖,到山顶上睡觉。时不时看看天空有无异样,看看动物有无特别,感觉大地有无震颤。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就敲钟报警。这事关乎几百人的性命,谁也不敢马虎。可过了十天半个月,天天平安,我们也就撤了。虽然后来有人说睡地皮会得风湿,露水打脸会感冒,不过,那时的我们倒没那么娇气,而且这种地当床、天作被、看着月亮星星睡觉的滋味,还真是奇妙,不是人人都享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