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

　　约恩·福瑟是挪威著名的作家、诗人、剧作家及翻译家，2023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在颁奖辞中，瑞典文学院称福瑟“用极具创新意识的戏剧和散文让无法言说之事物发声”，他的作品直面人类共同的问题，展现人的普遍境况、挣扎与感受。2015年，他的由《无眠》《乌拉夫的梦》《疲惫》组成的中篇小说三部曲，展现了一个关于生存、理想与希望的故事。

　　“房间”是《三部曲》的重要意象，它代表着生存的空间，象征着稳定的生活。《三部曲》的第一部《无眠》的开篇便是逃离家乡杜尔基亚，前往比格约文的阿斯勒与阿莉达在大街上试图租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漫无目的的寻找暴露了他们寻求生存的迷茫感。

　　“厨房”是《三部曲》中的另一个重要地点。夺取了房子后的阿莉达与阿斯勒昏睡的地点是厨房，生产的地点也在厨房中。“厨房”象征的是生存的资料。与之相关的是“小提琴”与“食物”两个重要意象，它们贯穿了整部小说，是理想与物质的象征。前往比格约文的阿斯勒肩上扛着的两摞东西是他们的所有家当。除此之外，阿斯勒手上还提着从父亲处继承的小提琴，阿莉达手中提的是从母亲处偷来的食物。阿斯勒背负着小提琴手的命运，却无法以此为生，生存的压力让“艺术”重重落地。他放弃了除生存之外的所有，卖出小提琴，如父辈一样前往码头打工。他想为阿莉达购买一个镯子，最后也没有将镯子带给阿莉达。这里潜藏着福瑟对社会的控诉与批判——艺术家无法追随自己的使命，经济主宰了一切。

　　为找寻生存的可能而反复敲开房门是一种“重复”。这种“重复”不仅仅出现在情节上——反复敲开的房门与对白，更是出现在人与人相似的命运之间。几辈人的命运缠绕着他们，无法安宁、无处安放的境遇普遍存在于几代人之中。福瑟并非想记述某种家族史，而是通过三代人相似的、循环的境遇与命运，展现生存的普遍状态。

　　《三部曲》的大部分文本由连续不断的对话组成的。事件由对话构成，人物也由对话塑造。在原文中，《三部曲》的小说结尾一律不使用标点符号。这种特殊的习惯加强了段落之间的绵延感。对话与对话、对话与动作之间关系紧密，让人没有回顾的空间，被放置在永恒的“现在”之中，如同他们被挤压、无从选择的生存境遇。

　　但是，《三部曲》并非是一个完全绝望的故事。即使是绵密的叙述方式，文本仍留下了空白之处，留下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