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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新兵马文分到警卫连机场警卫班，当了一名给飞机站岗的警卫兵后，让这个从大城市入伍、做着文学梦的文化兵，觉得怎么都不对劲。因为，他压根就没有看上这份工作，一米八的大个头，经常使个小性子，发个小脾气什么的，让班里的一些老兵感到非常头痛。 比马文个矮一大截、长得黝黑老气的班长，待马文像个大哥哥，经常是不笑不说话，说出话来风趣幽默，让马文对班长平添了几分好感。 平复下来的马文，总爱粘着班长。时间久了，虽然对班长的一些生活习惯和工作特点，略知一二。但班长还是让马文感到像一本读不懂的书，尤其是查岗，班长总是绕道去机场跑道头前转转。 那天，爱琢磨思考问题的马文对着停机坪上的飞机正发愣呢。班长查岗看到后，拍拍他的肩头：“跟飞机说悄悄话呢？”弄得马文噗嗤笑出了声：“班长真逗！” “警卫兵嘛，就是要跟飞机建立感情，有什么心事了，跟飞机说说悄悄话，能让人如释重负，身心愉悦，精神振奋！” “跟飞机说悄悄话，建立感情？”马文有点发懵。 “老连长的话儿经常响在俺的耳边。不懂得人与飞机的关系，达不到一种境界，就不能算是合格的警卫兵！”班长像给马文出了一道内涵很深的思考题，完全出乎马文先前对机场警卫兵的认识。 “不知道吧，这里面可是有故事的哟！”接着，班长脸色凝重地给马文讲了一段自己长时间都不能忘却的往事。 15年前，一位风华正茂的年轻飞行员，正值飞行的辉煌岁月，却因身体原因而停飞。他不肯割舍与心爱的飞机那份情感，放弃坐机关，主动要求到场站落后的基层单位警卫连任职。 担任连长后，在与飞机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他视飞机为自己的亲密战友，赋予飞机活的灵魂和情感，探索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帮带我们这些年轻稚嫩、又不太安心的警卫战士，经常跟飞机说“悄悄话”。结果，飞机拴住了一颗又一颗年轻的心，连长凝聚了一批又一批兵。连队终于甩掉长期落后的帽子，而连长却因积劳成疾，英年早逝。 爱好文学的马文，此刻被震撼了。 可是班长告诉马文，感动代替不了感情。而这个感情是需要用心锻造锤炼的！ 然而，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无论白航还是夜航，目送一架架飞机起飞，又迎来一架架飞机返航，再到从地勤人员手中接收参训的全部飞机，马文始终未能找到不同寻常的“感觉”，更没有品出别样的“味道”来。 恰在此时，与自己做着同样文学梦的同学，在地方报刊上不断发表作品，名声大振。马文心里像长了毛，在“白天兵看兵，夜晚数星星”单调、枯燥的生活和工作中，犹豫了、彷徨了。 夕阳西下。闲暇之中的马文，走出营房，走进机场边盛开的茶花间散心。 忽然，辽阔的机场上，一架架银白色的飞机呼啸着直刺天穹。对对战鹰，忽而盘旋，忽而俯冲，双双银鹰时而翻滚，时而升跃。飞行员们用翼下的缕缕轻烟，在蓝色天幕上写下新的训练记录。夜幕降临，几道如昼白光霎时铺向漫长的跑道，一架架返航的飞机频频着陆，如蜻蜓点水，浪里泛舟，载回训练成功的捷报。 好一幅充满诗情画意的精美飞行训练图景！瞬间，马文惊呼，作为飞机的守护神，自己不也正是编织这幅美丽图景不可或缺的一员吗！ 此时此刻，马文的心里无比惬意，舒展！感觉在升腾、感情在激荡！飞机——战友，战友，亲同手足…… 深夜，轰轰烈烈的机场平静下来。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身心愉悦的马文，前去停机坪接班长的那班岗。 在接近飞机时，马文隐约听见班长的窃窃私语：老战友呵，今天是俺给你站的最后一班岗。转业脱下俺穿了12年的军装，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守护你4000多个日日夜夜，马上要离开了朝夕相处的你，真有些舍不得！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陪伴你这么多年，经历了风风雨雨，俺不后悔。俺唯一遗憾的是今后再也不能经常到机场跑道头上老连长的坟前汇报了。 班长说着说着，哽咽了…… 马文听着听着，失声痛哭…… 制图/林春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