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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羽暇(纸本水墨) □郭莽园 |
一 搬了新家,很高,很高,一幢楼的二十八层。这可是我大半辈子努力加上幸运的成果。幸亏不是一辈子! 从上往下看,人已经很小,车也非常小,高耸的只是些崛起的大厦从眼前开始向那远处延伸,就像电影里面那样颇有点大都市味道了。 再就是风。 以前住得矮些的时候,好像从未感受过这城市上空也有大风,而且这风大得几乎与林海雪原的没有两样,感觉总有那么一天,这风会把这楼刮倒。 楼上的风这样大,听得见却看不着,循声望去,无影无踪。楼下呢,正相反,虽不好说是“风平浪静”,顶多也就是微风拂面。这微风,听不见,但却看得清清楚楚,至少可见树梢摇动。 楼上和楼下,差别真有这么大:一层楼一种风,十层楼一种风,二十楼一种风,二十楼以上又是一种风,不同的层次风不同。你在哪一个层次里?你感受的是哪种风? 坐在很高的家里面,听着窗外的风呼啸,你会觉得自己的家真是一个避风港。你会庆幸你自己好歹不是墙头草,也不是那风向标须准确及时地报告风向。你还会想到顶风船,想到风雨中的飞行,这时,你的整颗心会被一只手揪紧。你甚至还可能这样想象,你就是那窗外的风,这时你的所有感觉肯定会是一再刷新。 在那很高很高的地方,风似乎是没有方向的,它就像是一群野马,拼着性命,你追我赶,没日没夜地兜着圈子。这情景,在地上,难看到也难想到。 二 终日在书稿之中忙碌,黄昏时,若可能,我爱去街上走一走。 逛逛商店,看看行人,酸胀的眼睛便会放松。 尤其与人擦肩而过,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总有一些真挚的面孔,总有一些亲切的眼神,虽然以前从未见过,而且以后不会再见。 我走着,喜欢在小巷的巷口停一停,站一站,歇歇脚。傍晚的清风快活溜了,在那高楼之间嬉戏,从那小巷深处窜出,扑到人的面颊之上,凉丝丝,好舒服。这时,我就会感到,也不得不承认了:生活毕竟是美好的,这一点是无可争辩,尽管有时也不顺心。 一个十分笨重的身影从那巷口的酒家移出。 定睛一看,是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男的倚在女的身上,女的小心扶着男的,行人见了,纷纷让开,一阵酒香随风飘荡。 那男的,真高大,就像一棵粗壮的大树。 那女的,也不矮,但和男的一相比,就是一株小草了。 为了什么而喝醉呢?是高兴?是悲伤?然而,不管怎么样,街市之上,招摇醉态,终归不能说是雅观。 同时,我还这样想:那男的对女的一定是极其依赖的,不然,他就不会那么安静地倚着那女的了。那女的对男的一定也是十分理解,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小心地扶着那个男的。 晚风仍在继续吹着,送来几缕醉人的酒香。 本版制图/尹锋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