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大会海报 |
墨林森是个新编剧 |
资深编剧王小康 |
柴楚然第一个登场 |
张馨元的直播过于细节化 |
马天利原是纪录片导演 |
本报独家 羊城晚报记者 李丽 2020年4月3日20∶00,数千名中国影视从业人员推开了同一扇网络直播间的“大门”。这场直播的“卖品”史无前例,主办方“编剧帮学院”将活动称为:全球首次直播卖剧本大会。当晚,共有5名编剧作为直播嘉宾,为超过4500位直播观众推介了自己新创作的原创影视剧本。 “这个剧本还有点意思。”“你的对标影片是什么?”“批评类型的前提是先把套路玩好!”“先写完剧本再找资方,会不会有点太冒险?”在直播间的评论区,人们当场对剧本进行点评,甚至提出尖锐的批评。羊城晚报记者事后独家采访了活动的策划者和发起人——编剧帮创始人、中国电影文学学会副秘书长杜红军,他表示,争议和批评都在意料之中,但这个“全球首次”绝不会变成“唯一一次”和“最后一次”。他说,这个通过网络为中国编剧找寻更大市场空间的“直播卖剧本”活动,以后会坚持办下去。 【现场直击】 规则:喜欢与否都能打赏 直播正式开始后,杜红军以主持人的身份介绍了这场“直播卖剧本”活动的规则。总共5位编剧登场,每位用10分钟介绍自己的剧本,再用5分钟回答直播间观众的提问。 观众还可以用打赏来表达自己对被推介剧本的态度:“喜欢”,可打赏6.66元;“不喜欢”,可打赏2.22元;对剧本很感兴趣,想进一步跟编剧沟通的,则选择打赏168元——在直播结束后,主办方将为其与编剧“牵线搭桥”。 以直播中的背景看,五位编剧并不在一起。他们或处于各自的家中或工作室,随着主办方的画面切换而轮流“出场”并发言。事实上,这更像是一次由杜红军主持的视频会议。但跟普通的视频会议不同的是,它拥有多达数千个围观者——这个数字在当天直播结束前超过了4500,而随着直播的不断被回放,次日观众数便超过了6000。 推介:老将新手机会平等 当天“出场”的首位编剧柴楚然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曾经参与创作的影视作品包括《致命名单》《国际大营救》《收藏奇缘》等。他在这场直播中推介的是一部名为《奶嘴先生》的33集都市轻喜剧剧本,灵感来源是其身边女性朋友的吐槽:为什么男人总是长不大?柴楚然强调,《奶嘴先生》的创作初衷并非批判男性,而是强调“两性之间的有效沟通”。 除了柴楚然,当天压轴出场并带来都市魔幻现主义题材剧本《迷夜追踪》的王小康也是经验丰富的编剧。不过,这次直播中像他们这样的专业编剧并不占多数。如紧接着柴楚然出场的墨林森便是一位新编剧,他在介绍自己的12集网剧剧本的同时,也坦承自己作为新编剧的困惑。编剧张馨元和马天利都是兼具新导演身份的新编剧,前者拍过短片和网剧,后者过往从事纪录片创作。两人参与此次“直播卖剧本”的目标,都是为自编自导电影长片处女作寻找投资人。张馨元创作的《爸爸的诡计》讲的是一个留守少年险些走上犯罪道路,他的爸爸用三十六计来教育他的故事。张馨元坦言故事更适合拍成“低成本网络电影”,800万元甚至以下的投资便已足够。而马天利的 《宇宙之外》则是一部带有轻科幻元素的悬疑公路片剧本,他预测的成本更少,“制作费300万元以内即可”。 评论区:建议与吐槽齐飞 在10分钟时间里说清一个故事梗概还要抛出卖点,对过去很少站在前台的编剧们来说并不比写剧本本身容易。从当天直播时的评论区反应看,潜在买家或者“吃瓜群众”都不易被讨好。 资深的编剧,“推销”的技巧便熟练些。譬如柴楚然便用对标作品——张东健主演的韩剧《绅士的品格》来让直播观众明白其作品《奶嘴先生》的大致风格,他甚至为自己的男主角“选”了一位扮演者雷佳音,并推测该剧拍成后“适合江苏卫视和浙江卫视播出”。但评论区不少人不客气地指出:“说来说去,你的故事呢?”《爸爸的诡计》作者张馨元则跟柴楚然风格相反,情节说得太细,导致部分观众失去了耐性。 “这个编剧有点业余。”“不要讲理论了,故事有没有?”“这编剧更适合去说书!”或许是首次直播推介剧本,大部分编剧显得有些紧张,并对评论区直言不讳又五花八门的提问、建议、吐槽略有些反应迟钝。 【幕后专访】 杜红军: 让编剧站到前台,本身就是一个鼓励 4月3日的直播结束后,作为主办方的杜红军收到了包括批评在内的各种反馈,他都表示感谢,甚至将几位圈内人对这场直播“失望之极”“浪费时间”的评论直接贴到了自己的朋友圈。在接受羊城晚报记者专访时,他表示,“直播卖剧本”的出现是因为各方面时机均已成熟,而未来,他也会继续在这条路走下去。 羊城晚报:我发现这次参加剧本的五位编剧,最大的共通点是剧本都已经写完了。这是事先规定的吗? 杜红军:对,也是为了保护编剧的权益。如果只有一个概念,直播后就可能被人“借鉴”走了,但如果已经是完整剧本就不怕。而且,一旦交易成功,买方也可以直接拿剧本去立项。 羊城晚报:五位编剧中,有三位算是新编剧,是特意给他们机会吗? 杜红军:这次愿意来直播的编剧非常多。事实上,现在手上有本子但不知道投到哪里的编剧,数量多到让人焦虑。有些人建议,给这些编剧“出场”前作个培训,或者索性让更擅长推销的人来帮他们介绍剧本,我都拒绝了。能对着所有人表达自己,这件事本身就是对编剧的一个很大的鼓励。 羊城晚报:为什么用打赏的形式去鼓励观众表达好恶?这次有多少观众付了168元的打赏? 杜红军:我们是基于直播间的功能想到了这个方式,其实就是模拟投票。目前已经付了168元的有3位,我们已经把相关编剧的信息给他们了,据说另外还有几位在考虑中。可能有人会对这168元有疑问,但在我们看来,这相当于考验买家的诚意:对一个项目连168元都不愿意掏的甲方,好像也不太值得信任。 羊城晚报:除了主办“直播卖剧本大会”,你们会负责这些剧本或编剧的经纪工作吗? 杜红军:我们会跟参与直播的编剧签一个剧本代理协议。 羊城晚报:这次进入直播间的观众中,大概有多少是圈内人? 杜红军:我估计有八成都是圈内人,我们在后台发现,像华策、万达、坏猴子……国内很多电影公司的人都来了,只不过很多人都在“潜水”,没有发言。当然也会有一些圈外人因为好奇而进来看,这也是好事,因为你可以在一个项目的早期阶段就听到普通观众对它的评价。 羊城晚报:这期之后,“直播卖剧本大会”会坚持下去吗?会在形式上有改进吗?是否会考虑加入知名编剧? 杜红军:会持续下去。直播技术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非常完备的阶段。更关键的是,线上直播成本低,又增加了互动,每一期直播之后或许都会诞生新的火花和方向,比如我们以后还想做直播编剧写大纲、直播开项目会,等等。知名编剧也会参与进来,譬如他们可以组成“专业围观嘉宾团”,对新编剧的本子进行点评。 羊城晚报:我发现你们并不介意一些批评的声音。 杜红军:我之前就跟同事说,直播时不要删那些正常的批评,每次直播都应该是一个相互学习的过程。我也对编剧们说,可能直播的当时你不够时间,但你回头可以再进回放,把观众的建议和意见都看看,把那些没来得及回答的问题都回答了。 羊城晚报:你觉得这件事会是一个引子,改变编剧行业甚至整个影视行业的生态吗? 杜红军:现在国内至少有上万人在做原创剧本——在没有任何影视公司有意向合作的情况下,就是一个人在电脑前默默地敲了几年字。想想你都会觉得心疼。这些人的存在可能就是我做这个活动的动力,不光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更希望从中真的挖掘出一批有价值的剧本和一批有价值的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