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腾靠卖酒渡过难关 |
朱腾的朋友圈,其管理的影城员工正接受核酸检测准备复工 |
同行在朋友圈为朱腾吆喝 |
朱腾和导演陆川(右) |
疫情之前朱腾在影城的留影 |
7月16日,朱腾兴奋地发朋友圈 |
7月16日,朱腾兴奋地发朋友圈 |
朱腾曾以影管专家的身份在各地讲课 |
羊城晚报记者 李丽 7月16日,国家电影局在官网发布《国家电影局关于在疫情防控常态化条件下有序推进电影院恢复开放的通知》,宣布“低风险地区在电影院各项防控措施有效落实到位的前提下,可于7月20日有序恢复开放营业”。当天,电影人朱腾连发了五条朋友圈,表达自己既激动又复杂的心情。 为了缓解疫情带来的收入危机,朱腾在这几个月里尝试过各种副业。最终,他在朋友圈卖酒挣了钱。如今电影院要开门了,朱腾说,他要把卖酒这摊事交给太太打理,自己还回去做电影。 1 羊城晚报记者第一次跟朱腾联系这天,他刚发完当天的30箱人参枸杞酒——每一件都是一个订单,来自全国各地。朱腾说:“我规定自己每天的订单不能少于20件。”这是经过计算的,20件大致能让朱腾的收入维持在疫情前的最低薪资水平。 这一天,朱腾算了下,自己卖酒刚好已经卖了半个月。第一天卖了4箱,一度让他觉得“希望渺茫”。结果没想到,第二天就翻倍卖了9箱。后来的情况,用朱腾的话来说就像“开挂”一样,12箱、24箱……最多的是第八天,那天竟卖出了巅峰的58箱。待销路稳定之后,朱腾的每日销量便维持在20箱以上。 2 今年38岁的朱腾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在横店影视基地做接待。因能力突出,他六年后升至横店影视制作有限公司行政总监,管理一个20人的小团队。两年后,他又转至横店电影院线有限公司,先后担任两家影城的总经理。这一年,朱腾30岁,开始正式踏足影院管理行业。 在横店、万达等多家公司做过几年影管工作后,朱腾去年到导演陆川开办的北京环球艺动影院管理有限公司当总经理,“钱不见得更多,我看中的是人”。陆川当老板也确实仗义,朱腾说,1月底全国影城停业,公司随之停摆,但之后陆川依然坚持给大伙发了3个月的全薪,直到后来陆川也撑不住了,朱腾便成了圈内又一个因为疫情而体验“停薪留职”滋味的电影人。 3 为了弥补收入,朱腾尝试了很多“项目”。刚开始,他在朋友圈分享某电商平台的产品,只要有人扫码下单,他就能得到少许“分成”。但发了整整一星期的朋友圈,下单者寥寥。朱腾一算,只挣了200多元。他又听说有朋友做了短短一个月的直播便拿到平台分成20万元,想起周围人都夸自己口才好,也决定试试。“她是直播读书,我感觉自己不适合,就搞‘连线’,谁进直播间我就跟谁聊天。”做了一阵子,朱腾发现还是行不通:“我不是美女,直播留不住人。”朱腾曾以影管专家的身份在全国各地讲课,平台工作人员便建议他,不如以“智库”的形式提炼讲课的精髓,但这条路还是失败了。朱腾说:“影院管理这一行太专业了,普通人不会想听,还不如隔壁的剧组化妆师开直播来得受欢迎。” 朱腾也考虑过开实体店,譬如母婴店、餐饮店、洗衣店、社区24小时便利店等都想过。但实体店投资大风险也大,何况疫情期间很多实体店本就经营困难。思来想去,朱腾觉得,似乎只剩下朋友圈“带货”这一条路了。 4 朱腾刚开始卖的是土鸡蛋,“一位圈外朋友介绍的,他说自己一天可以挣一两千元”。结果朱腾信心满满卖了三天,一只鸡蛋也没卖出去。正郁闷着,一天,朱腾被朋友拉去吃饭散心。饭桌上,一位在酒厂工作的朋友拿出了他们生产的人参枸杞酒,众人喝了都觉得不错。知道朱腾正在寻副业,酒厂的朋友建议:“不如你去卖酒吧。” 虽然卖酒的时间不长,但朱腾很快打开了局面。“刚开始靠朋友,后来就靠口碑。加上我老家正好是名酒产地,也让大家觉得我卖这酒可信。”朱腾直言,影视圈的朋友虽下单者众,但大多只是买个一两箱“意思一下”,甚至有位导演直接表示自己“买两箱但不用发货”。朱腾明白,这就是纯慈善的意思了,于是坚决不肯。而最“豪”的还是圈外人,譬如有一位疫情前朱腾在火车上认识的朋友,做医疗器械生意,疫情期间做口罩赚了些钱,一下就买了朱腾20箱酒。 5 朱腾在朋友圈卖酒没有屏蔽任何人,包括老板陆川。“刚开始在朋友圈发广告的时候,就有朋友提醒我屏蔽老板,我回答说,凭汗水挣钱不丢人。”后来,陆川也买了朱腾的酒,还买了好几箱。陆陆续续地,全国各地的影城经理同行看到朱腾每天在朋友圈发图,觉得他生意做得红火,纷纷前来“问路”。朱腾几乎来者不拒,近乎零差价地给他们代理权,“都不容易,就是帮一把的事儿”。 朱腾承认,他卖酒期间学了不少微商的“套路”。譬如每天都在朋友圈汇报自己今天又卖出几单,而朋友们的微信转账截图以及表扬反馈,他也一个不落全部截图发圈。甚至羊城晚报记者约采他的事,他也在第二天把对话截图贴到了朋友圈。朱腾还专门做了一些小包装的酒,寄给他认为未来可能带来订单的人。“我有个学弟,在校期间跟我是前后届学生会主席。他如今在福建做生意,人脉广泛,我就跟他说:地址发来,我给你寄箱酒。他说要给我打钱,我说:不用,我看中的可不是你这一箱的钱。” 6 卖酒这事,很多功夫花在朋友圈看不到的地方。朱腾说:“我每天早上5点就要起床,因为前一天半夜就可能有人私信下单。我要问清楚多少度数、什么品种,然后一箱箱打包寄出去,再把单号发给大家。客服也是我一个人,寄到之后要问反馈,若在运输过程损坏了还得补寄。”他算了算,一天工作时长在14小时以上。 更重要的是人脉经营。平时愿意帮人,需要的时候也不怕开口让别人帮,这是朱腾认为自己跟很多羞涩的“圈内人”最不同的地方。这次疫情期间卖酒的经历也让朱腾意识到,其实很多看似“高冷”的圈内朋友,内心都是火热的,“在未来的日子里,大家都应该多放下身段,多点主动靠近他人”。在跟羊城晚报记者聊上的这几天,朱腾还热情地介绍了一位同样发展了“副业”的朋友yy,希望记者在稿件中带她一笔。yy曾经也是朱腾的同行,因为疫情离开了影院的岗位,一度卖过鲜花,但因为不想远离自己热爱的电影,最终选择了做电影教育项目,而且还得到了政府的支持。但像yy和朱腾这样,在疫情期间真正行动起来自救而且还成功的人其实并不多。朱腾直言,电影行业尤其是影院行业的工作性质偏简单,大多数人并没怎么经过风浪,疫情期间更多人其实都在“守株待兔”。 7 在7月16日电影局发通知,宣布低风险地区的影院即将开业的那一天,朱腾的酒也破天荒卖出了超过100箱。他猜测,可能大家都想喝一杯,来庆祝这个好消息吧。这些天来,他总是在发卖酒广告的同时,不时表达一下自己对内地影院复工的期待。如今终于盼到了,朱腾也连着几天在朋友圈转发了诸如“影城复工后首波片单”等相关消息。另一个让他开心的事情是,一个远在辽宁的剧组订了他的人参枸杞酒当“开机酒”……从上游的剧组到终端的影院,一切都开始重新恢复生机了。 把卖酒的业务移交给太太之后,朱腾的“副业之旅”将告一段落。公司旗下的影城这几天正加紧作开业前的防疫准备,陆川几天前也致电朱腾,商量他未来的职业新定位——电影制片人。行动派的朱腾已经联系了一位老制片人朋友,打算进对方的剧组当一回“实习制片人”,练练手。“其实我早就想当制片人了。”如今,梦想在靠近,一切都在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