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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
曾经在深圳与旧海棠喝茶，听她聊到过往，不禁感慨她少年时离家之后的丛林生长，曲折忧患，已经近乎“传奇”。也许跟她的写作特质相仿，那些讲述虽然只是片段，却非常有感染力，细节与情感都非常丰沛，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你的姓名》时间跨度40年，以第一人称“我”展开叙述，其实讲述了三段与“姓名”有关的故事：身为养子的“我”的父亲，在收养他的人家不再有人之后，想认祖归宗回到他出生的地方；“我”辍学到广东打工，因年少无身份证，借用别人的身份证进入工厂，从安徽人“变成”江西人；“我”姐姐患白血病去世，从家庭户口簿上消失……等到家乡发展起来，“我”跟父亲去家乡领土地赔偿款时，需要证明姐姐已经去世的事，遭遇到颇多悖论般的波折…… 旧海棠在创作谈里，讲到因为孩子做历史作业，要制作一张手抄报，主题是“老物件”。长辈搬出太姥姥的嫁妆，一口老箱子，当箱子的配饰、锁具被擦亮后，往事便被打捞，回忆、挖掘、修补、连缀、探究内里，而曾经跟着这口箱子一起作为嫁妆来到这个家的一堂木器，则有着另外的命运，变成风箱，柴火，被拆了金属零件大炼钢铁……越来越多的故事被回忆起来，因为角度的不同，被遮蔽的细节此刻显示出它们独立存在和讲述的意愿。 这也许是作家始料未及的，“有限的生活，无限的细节”，也许，作家此番写作原本是对姐姐逝去的非虚构讲述，后来却发现无法容纳人物与关系，后来改成了小说。纪实与虚构一次转换，就仿佛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你的姓名》出发点可能很朴素，但此时就不单是“姓”与“名”，而是一个人的存在与消失。世界与人生之复杂，也许就像旧海棠诗句说的：“我生怕与你的事都是虚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