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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栋 结局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邵栋：《小妖的网》和《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常常被读者拿来作对比，但是在学界看来，后者除了在题材之外，基本上是通俗恋爱小说的类型。而《小妖的网》却可能是严肃文学与网络媒体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就比方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里面男女主角的网恋最终都指向了线下的传统爱情，但网恋本身在《小妖的网》中，就成为了描摹人类孤独的方式，从这一点来看，《小妖的网》对于网络的理解，要更深刻。不过和一般尝了甜头一条道写到黑的小说家不同，事实上您后来并没有再尝试网络小说，现在还会有这种新尝试吗？ 周洁茹：可是我写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意图，如果被归入网络小说什么的，我觉得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以前写什么，以后写什么，都不会被任何归类和评论影响。像我1997年发表的小说《看我，在看我，还在看我》，一个向电子游戏《沙丘》致敬的作品，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却被“学界”找到，“成为‘同人小说’起点推断的实证”。可是这一切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说起来确实不可思议，我开始写一个小说的时候并不知道我会写出一个什么，有时候小说的发展和结局都不是我自己能够控制的。我尝试一切不同的写作方法，但永远不改变内核，也就是说，我永远坚持这一点：我要写什么，以及我不要写什么。 喜欢简洁，一切简洁 邵栋：我感觉您小说的核心是人物性格，故事的推动常常由一些精致有趣的对话来进行。人物有名字，但背景是淡的，对话非常口语化，语言生动跳脱，常常让我想到和您面对面说话的感觉，很多人都盛赞您的语言。 周洁茹：我喜欢简洁，一切简洁。刚才还跟一个朋友抱怨，为什么大家都是写小说的，别人写了三万字还能又吃又喝的，我写到三千字的时候就虚脱了，不用热水冲一下自己都撑不下去。我的朋友讲那是因为你总在自己的小说里两人对话还对战，能不累吗？我说我也可以不累，只写情节。我的朋友说那你会甘心吗？好吧，我的风格也许就是一个空房间，一张单人床，拖鞋也不需要，一次性的不是一次性的都不需要，我就坐在单人床上好了，电脑放在大腿上，太足够了。如果东西太多我就会喘不过来气，我也曾经说过我做梦都梦到我被东西们挤死了。这也是我的终极理想：一个空房间，一个人待着。 邵栋：您的新作《小故事》里尤其让读者注意的是《油麻地》，这一篇与之前的《佐敦》一样，是您写作风格的新面向，有着一种很成熟的现实主义特色，让许多过去只看到您现代派一面的研究者惊掉了下巴。我觉得这或许证明了您写作的宽广度，有时候是“非不能也，乃不为也”，而小说中的那种悲悯态度特别真实动人，可以说说这种尝试的感觉吗？ 周洁茹：“惊掉了下巴”，不是研究者会使用的句子，那是小说家句子，但我不会用，我很少使用那些很过分的句子。我也很少写《油麻地》或者《佐敦》那样的小说，对我来说太容易了，我也知道会是研究者喜欢的类别，我偏不写。最真切的悲悯应该在最深处，一切表现出来的态度都不是真的。太容易有时候也是一种妥协和迎合，我还没有到达与一切妥协的年纪。我就是这么想的。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才华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