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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妙的梦

来源:羊城晚报     2020年09月01日        版次:A11    栏目:    作者:武桂琴

    

  □武桂琴

  

  总是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境通常都是黑白版,极偶尔也有色彩明丽的,在彩色的梦里基本没什么人物出场,总是一个人走在明亮纯净的画卷里,也许这正是小洁癖的由来。梦里的环境太干净清澈,色彩饱和明媚,是在生活中永远不可能还原的幻境,尘世尘世,杂质烟尘不就是环境的一部分吗?尘世里找不到梦境中见识过的“纯粹”,于是不由得想创造一方尽量干净的“乐土”。

  也常常会在初遇某个地方时,莫名地觉得那场景就是曾经在梦里的重现,甚至有时候在回顾某一个念念不忘的场景时,恍惚觉得那也是曾经梦境的重现,这样的次数多了,难免会疑惑那种感受的来源,究竟是先有梦还是先有现实?大概有很多人体验过类似的感觉,看到的场景仿佛在梦里出现过,似曾相识梦归来。

  在梦里,经常不是登高攀岩、就是涉水趟滩,每每从险象环生中醒来,庆幸刚刚不过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的举止也常有别于现实,有时候甚至会表现为日常懦弱的一个反面,显得异常勇猛,而每当醒来自问,深知那些做不到的事,在现实中最后还是做不到,想来人的日常表现真有做戏的成分,有做给世人看的成分,也有很多不得已的成分,到了梦里方可以任性那么“一丢丢”。那时候,梦未尝不是白日生存遗憾的补偿。

  医学说多梦是睡眠浅的一个表现,当人进入一个不省人事的深度睡眠中,确实很少会做梦,可能那会儿脑神经真的不想波动了吧,就让思维按下暂停,等待重启。那么,在那些多梦的睡眠里,大概脑神经很热衷于欢快地思索,梦想的步伐停不下来,有时候不过打个盹的空儿,短短的十几分钟也能完成一个完整的梦,这或者是人类多思多虑的一个反映?

  想起鲁迅先生曾有一说:我梦见自己在做梦;再琢磨琢磨“庄周梦蝶”的故事,不得不感叹:梦与现实的距离是如此近,近到睁开眼睛是人生,闭上眼睛就是梦;梦与现实的距离又是那么远,远到穷尽一生也无法真实地触摸到自己的梦,梦醒之后了无痕。

  多数时候人对梦的记忆是短暂的,短暂到醒来的一瞬间必须一吐为快,否则,起床转身收拾的空儿,梦的记忆就溜走了,最多只记得其中的某一个过分突出的细节,或者身在梦中的某种感受,至于梦的全貌与镜像世界,像一溜烟,很快就稀薄到抓不住一丝一缕了。

  如此看来,梦是无意识的意境,梦也常常是有意识的念想。

  从小到大到老,每个人都有过许许多多明知不切实际但还是忍不住的念想,一个念想打碎了,或者实现了,又会拼出一个新的念想来,在诸多的愿望里憧憬着前行,才经受住了现实的各种摔摔打打。相较于现实的冷静,念想从来都是任性的,那是人们在直面残酷的现实时给自己寻觅的另一个出口,每一个念想都是一道闪电,在其中包含了很多内容,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往往只记得曾经一闪而过的光,然后,那光也淡出了。那些怀揣过的念想,串起来构成了一个人的梦想世界。

  人类造出梦想这个词汇,大抵也是表达:梦是恣意的,梦想是没有边界的,大可以无边无际地去设想,至于能不能在现实里抵达梦想的彼岸,那是时间和命运的事。而追着梦想奔跑的时光,都是心怀所愿的日子,在梦想里徜徉过的时光,是草莽人生里最华丽的一部分。

  对于容易做梦的人,总是会有很多梦陆陆续续出场,有些梦因为过于个性化而变得耐人寻味,忍不住要在醒来的时候把玩摩挲一遍,那些梦,是无意识里的有意识,自由地飞起再散落。而梦想,我想那应该是有意识里的潜意识,是意图明确的向往,把梦想投放在现实里,捕捉再捕捉,实现了是幸运,是满足,是意义;若历经风雨,梦想没有实现,就当是大梦一场,也是,曼妙的。

  因为有梦,因为有梦想,才使人生显得虚虚实实,有迂回,有转折,有余味悠长,不至于因为直白和生硬,而欠缺了艺术和梦幻。

  人这一辈子,时不时做一些好高骛远的梦,其实还不错。我们常说:悲观者永远正确,乐观者赢得未来。“想得美”在某种程度上未尝不是前进的动力,人生还是需要美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