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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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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羊城晚报记者 董柳 谭铮 图/羊城晚报记者 谭铮 一个装有民法典的双肩背包，一双运动鞋，一件白衬衫——48岁的王学堂辞职当律师后，保持了当司法局局长时的“轻装简从”。 9月18日将是王学堂拿到律师执业证满一个月的日子。近一个月里，他还没有接到一宗案件。 “当我辞职时，一位同事在微信上说‘堂哥，你做律师会不会吃不上饭？’现在（我）终于知道揾食(挣钱)是多么不容易了。”接受羊城晚报记者专访时，王学堂笑道。不过，他表示，这并未超出自己的预想：“我在谋划走专业化道路，所以不接自己不专业的案件，而且第一宗案件总得要有点影响力和纪念意义。” 王学堂辞职受到瞩目的原因，是他此前曾任佛山市禅城区司法局党组书记、局长，且是普法“大V”。2016年，他被中宣部、司法部评为2011-2015年全国法治宣传教育模范个人；2019年12月，他又获评司法部“新时代司法为民好榜样”。 从昔日的司法局局长到今天的法律“个体户”，王学堂把人生下半场的这场转变比作“重换跑道再出发”。 不想再“每天重复‘昨天的故事’” 羊城晚报：您何时有辞职的打算？ 王学堂：辞职的想法有过很多次，毕竟这是个人才流动的大时代。如果一份工作每天总在重复着“昨天的故事”，对我这种“不安分”的人来说就有点难以忍受，我喜欢挑战，希望不断丰富人生阅历，为此我当过法官、公务员，现在水到渠成做了律师，这是辞职的第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过去的工作很忙很累，没有时间让我坐下来认真思考。我希望辞职后能有时间多写点东西。 羊城晚报：很多人或许认为，司法局局长是领导，工作也这么累吗？ 王学堂：现在的公务员绝对不是“一支烟一杯茶一张报纸看半天”的悠闲生活，当“一把手”的压力非常大。我习惯什么事都力求做到最好，当局长也是这样，半年时间头发就白了一半。 大学毕业后，我做了25年公务员，体制内能做的事我都尽力了。但还是有很多事我很难做到，例如近年新出来的法律法规很多，我很想一一学习，但时间精力有限，就怕自己喜爱的法律变生疏，于是萌生了退意。 今年疫情来袭，突然启发了我：人生短暂，如果不出来“闯”一下，我死的那天可能会后悔；而走出来了即便不成功，尝试过了我就不会后悔。 羊城晚报：现在自己出来揾食，心理上会有落差吗？ 王学堂：要说一点落差都没有也不客观。家人开始也不理解，但经过反复沟通，最终征得了家人同意和理解，因为他们知道我在追求什么。 羊城晚报：有人猜测，您是不是为了钱而出来当律师？ 王学堂：许多人是这样想的，我也理解。但于我而言，我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像我身上的物件，眼镜200多块钱、手表100多块钱。我的梦想是做些有典型意义和价值的案件，在帮助别人的同时实现自己作为法律人的价值，这就够了。当然如果能顺便赚点钱养家糊口那就更好了。 “生活中我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羊城晚报：从体制内出来，回过头来，您怎样看待培养您的体制？ 王学堂：充满感激。如果没有40年法治建设的时代洪流，我学法律就没有用武之地。我1991年考入西北政法大学，这是我法治理想启蒙的地方。毕业后在法治岗位上工作了25年，我的所学、我的爱好与我的岗位融合，这是人生最大的幸运。 羊城晚报：您当法制办主任时出庭应诉的次数很多，似乎很喜欢这种直接跟群众面对面的方式。 王学堂：我每年去法院开庭有十多次吧，我始终觉得法庭是法律人的主场。我去开个庭，代表政府和老百姓对话、沟通，这是我能够做到的。有老百姓告政府，我出庭时都会为他选择了行政复议、行政诉讼这条路而点赞，因为这是一条法治路。 羊城晚报：这种法治思维对您自己的影响有多大？ 王学堂：这么多年，我无论是开办博客、微博还是微信公众号，都在传播法治常识。生活中，我也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2019年6月的一天清晨，当时我是区司法局局长，从廉江扶贫点看望扶贫干部后坐火车到达佛山火车站时，看到广场上有两个人因倒车挪车发生口角差点打起来。我立马走过去，说我是学法律的，在评判是非的基础上，一番调解后把他们劝开了。来接我的同事说，这个（司法局局长调解民间纠纷）拍成片子估计能成为“爆款视频”。但我认为，我们做这种事是一种情怀，每个法律人“多说一句多管一嘴”，可能就把一宗矛盾化解了。 “在法治田野上换了条跑道” 羊城晚报：辞职后，如何适应从官员到律师的转变？ 王学堂：我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官员，“打好这份工”是我一直的心态。如果说是官员，我也认为自己只有服务职能。所以我的手机号码在网上都是公开的。 今后，我将致力于做一个“专业、专心、有情怀”的律师，并争取处理更多、层面更广的法治政府建设中的问题。 羊城晚报：快要迈入“知天命”阶段，您对过去的自己有什么想说的“告别辞”？ 王学堂：人生不就是一段段的过往嘛。就像坐火车一样，每经历过一段，就有一段不同的风景。 我一直把自己定位在一个奋斗路上不懈奔波、拼搏的农村孩子，我曾写了本书叫《围着老家转圈》，每次回到农村老家，都会在年幼时走过的田野上徘徊、转圈。而现在，我不过是在城里、是在法治的田野上换了条跑道继续向前奔跑。 人物名片 王学堂，1972年2月生，山东青州人，现任广东盈隆律师事务所管委会副主任、律师。他1995年7月毕业于西北政法大学经济法系，次年考取律师执业资格，毕业后曾在山东省青州市法院、广东省佛山市禅城区法院工作，2007年后担任禅城区法制办科长、副主任、主任等职。2019年2月至8月任禅城区司法局党组书记、局长，2019年8月后在区政府办公室工作，直至今年7月自愿辞去公职。他身体力行普法，在开办的微信公众号“法律学堂”上，坚持每天写作一篇普法文章，至今已6年多。截至目前，他还出版了《工伤，伤不起》《离婚为什么》等6本专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