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大海的人

　　□莫小米

　　在此前，28岁的小伙子，很难说有什么意志力。老婆与他离婚了，他就去赌钱，赌钱输了，他就去跳海。

　　独自开车到钱塘江跨海大桥边，将车子靠边一停，纵身跳进了杭州湾。白露将近，海水温度已经比较低，被冰冷的海水一冲，顿时清醒：自己年纪轻轻，身体健康，并没有山穷水尽，怎么能死？看到远处有艘船，小伙子大呼“救命——”，可惜，因为光线太暗，正值大潮汛，风大浪大，他的声音被大海吞没了。

　　所谓意志，大多是被逼出来的，求救无望，只能自救。他会游泳，感觉衣服湿重，索性脱到单剩一个裤衩，顺着潮水的方向拼命划水。黑夜茫茫，大海茫茫，不知游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方……

　　凭着意志拼命游，天渐亮，他被出海捕鱼的渔船所救。渔夫给了他一套衣服穿上，将其送往码头。

　　钱塘江到达杭州湾口，就像圆号的口子，足有十多公里宽。一个想自杀的人，在意志力的驱使下，耗时8小时“横渡”了杭州湾。

　　另一位更厉害，他是美国38岁的中年人，独自出海打鱼，在距离海岸线大概14.5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鱼群，于是将船设置为自动行驶模式，自己跑到甲板边捕鱼。一个巨浪将他“拍”下船，他的船却自己开走了……

　　那一瞬相当绝望，海水凉得让他浑身抽搐，必须奋力游水。看不见陆地，不明确方向，也许会越游离海岸越远，他就看太阳的位置，到了晚上只能看星星。远处驶过渔船，头顶飞过海岸警卫队的直升机，但根本看不见他。他丢掉了一切幻想，意识到只能靠自己了。

　　鲨鱼在周围出没，不时被水母蜇痛，强大意志力让他忘却了时间流逝，从中午1点落水到第二天凌晨5时，16小时狂游43.5公里，才在一个棕榈滩获救。

　　见过东南亚人的船屋捕鱼器吗？方方的木排上，搭建一间木头房子，小而简陋。2018年，一位印尼少年在捕鱼时，赶上了强风，和船屋一起被大风吹走了。船屋没有任何动力，船上的食物也只够存活一周，他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靠捕鱼充饥，燃烧木板取暖，用衣服过滤海水饮用，少年坚持了49天，漂到了离家2000公里以外的地方，才被人发现。

　　看不到头的时间最能磨损人的意志，好在他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