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陂头岭遗址鸟瞰全景 |
陂头岭遗址M30是岭南地区已知的封土保存规模最大的战国晚期墓葬 |
金兰寺遗址出土的陶釜 |
文/羊城晚报记者 黄宙辉 通讯员 穗文广旅宣 图/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提供 4月12日,广州又公布了两项重磅考古新发现。其中,黄埔陂头岭遗址清理新石器时代晚期墓葬5座,战国中晚期至西汉初期墓葬38座,共出土文物400余件套;增城金兰寺遗址发现面积约500平方米的史前贝丘堆积,清理古墓葬32座,出土罕见的古人类遗骸30具。这些广州地区先秦时期考古的重大发现,为珠三角乃至岭南地区的历史研究提供了重要实物资料。 ●黄埔陂头岭遗址 发现48座具有储藏性质的窖穴 陂头岭位于黄埔区中新广州知识城。2014年2月至7月,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对项目用地范围进行了考古调查勘探,在陂头岭发现较丰富的文化遗存。去年10月中旬起,文物考古研究院对陂头岭遗址进行抢救性考古发掘工作。目前完成考古发掘面积约4000平方米,清理新石器时代晚期墓葬5座、窖穴和灰坑260个、柱洞70个、沟槽1条,战国中晚期至西汉初期墓葬38座;共出土文物400余件套。 陂头岭遗址包含新石器时代晚期、战国中晚期至西汉初期的文化遗存,时代距今4500-2200年。其中,新石器时代晚期遗存包括窖穴、灰坑、柱洞等遗迹,数量众多。“48座具有储藏性质的窖穴是本次发掘最令人瞩目的发现。”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易西兵介绍,其中,H25规模最大,平面近圆形,最大径2.74米,深度达5.2米,坑内堆积可细分为31层。这是目前岭南地区考古发现的规模最大的新石器时代晚期窖穴。由此可见,当时陂头岭先民生产力水平的发展程度和社会物产储备的丰富程度。 遗址发掘区东南部还发现一处疑似房屋基址,为探讨广州北部地区新石器时代晚期先民的居住方式和建筑形制,以及对山岗丘陵史前至商周遗址考古发掘现场中此类遗迹的辨识等都具有重要价值。 陂头岭遗址第一期遗存窖穴类遗迹数量众多、分布密集、形制规整、堆积丰富,为岭南地区同时期考古学文化遗存所罕见。考古专家认为,这批窖穴遗迹对研究当时的生产力发展水平、早期农业的生产规模和社会发展阶段等都具有重大学术意义。而柱洞、沟槽等与房屋建筑有关的遗迹,对复原史前先民的居住方式提供了极为难得的考古学实证资料。 38座战国中晚期-西汉初期墓葬遍布整个发掘区 战国中晚期-西汉初期的墓群是陂头岭遗址发掘的另一大收获。该墓群是目前岭南地区发现的数量最多、规模最大、封土保存最为完整的高等级越人墓地。目前确认的墓地有38座,几乎遍布整个发掘区。原分布范围估计超过20000平方米,现存面积约9000平方米。 现场考古人员介绍,小型墓葬主要分布在发掘区北部,东西向和南北向排列均有,均为长方形竖穴土坑墓,地表封土不明显,无墓道;大中型墓葬均为带墓道的“凸”字形竖穴土坑木椁墓,主要分布在中部和中南部,地表封土明显,保存较好。 令人惋惜的是,本次发现的大中型墓葬悉数被盗,且均为早期被盗,墓室内劫后余存的随葬品均为陶器,以米字纹、方格纹、弦纹、水波纹以及素面的硬陶瓮、罐、瓿、盂、盒、杯为主,也有少量泥质软陶的罐和瓿,具有典型的越文化特征。其中,位于陂头岭北部山顶的M30,地表封土南北长约30米、东西宽约25米、残高约1.2米,是岭南地区目前所知封土保存最为完整、封土保存规模最大的战国晚期墓葬。 考古专家表示,该遗址地表有相对高大的封土、墓葬顺山体走势排列、墓穴埋深较浅、墓坑底铺石床等具有明显江浙土墩墓的遗风,反映出强烈的越文化的族属特征。而部分大中型墓葬的棺椁设置可看到岭北楚文化的影响,反映出楚越交融的态势。所有这些发现都为重构岭南早期历史,尤其是回答“何以南越国”“何以广州”等问题提供了更为丰富、更为鲜明的资料。 ●增城金兰寺遗址 出土罕见古人类遗骸30具 金兰寺遗址位于广州市增城区石滩镇金兰寺村北部,县江河西岸,是广州目前考古发现年代最早的史前遗址。1958年至1961年间的三次发掘(总计发掘面积216平方米),曾发现距今约6000年的彩陶遗存。 2020年11月起,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又对金兰寺遗址进行考古发掘。截至今年3月底,该遗址已经发现面积约500平方米的史前贝丘堆积,清理墓葬32座(新石器时代晚期30座、战国时期2座),以及各时期灰坑38个、柱洞941个、灰沟21条、水井3口、墙1处,出土陶鼎、石锛等文物165件套,另有古人类遗骸30具,以及贝壳、鱼骨、猪骨等动物标本。 “新石器时代晚期至战国时期墓葬是本次考古的最重要发现,共出土保存较好的古人类遗骸30具。”易西兵介绍,新石器时代晚期墓葬皆为长方形竖穴土坑墓,排列有序,呈西北-东南走向,坑内填大量贝壳。 经历数千年,为何在金兰寺遗址还能找到数量众多的古人类遗骸?“金兰寺遗址属于典型的贝丘遗址,不同于山岗遗址。贝壳堆积呈碱性,因此容易保存骨骸等有机物。”易西兵告诉羊城晚报记者,金兰寺遗址出土的人类骨骸并不是岭南地区最多的。广西的顶蛳山遗址也是贝丘遗址,考古发掘了149座墓葬,大部分墓葬骨骼保存较好。广东佛山的河宕遗址也发掘了60多座墓葬,出土的人类骨骸也很丰富。他同时指出,“金兰寺遗址目前只发掘了小部分,将来如果再扩大发掘,很可能会发现更多的人类骨骸”。 为研究华南古人类演化提供重要信息 金兰寺遗址发掘的墓葬里,发现有屈肢葬,还有人骨可见捆缚迹象,里面包括了哪些信息?“仰身直肢葬和屈肢葬,属于不同的葬俗,有时代早晚和人群不同的指示意义。未来,通过古DNA、同位素、古病理等多学科分析,将能提取更多考古信息。”金兰寺遗址发掘考古工作者介绍,通过发现的这批墓葬无棺椁等葬具,可以推测古人埋葬时可能用绳子或布对尸体进行捆绑或包裹,然后放置到墓里再填土。 考古专家认为,30具人类遗骸的发现为开展骨骼及牙齿形态学、骨骼生物力学、古病理学、古DNA分析、同位素分析等提供丰富的基础材料,对于研究和阐释中国华南史前时期古人类的微观演化以及中国古老型智人演化,厘清华南史前时期人群迁徙互动和生业方式转变等具有极其重要的学术意义。 “金兰寺遗址出土的人类骨骸属于人类遗传资源,对研究先秦时期珠江口地区人种形态及人群迁徙互动意义重大。”易西兵说,下一步,考古人员将与有关机构合作,开展古人口重建、种族特征和遗传结构分析、疾病与健康研究、行为与生业方式相关性研究、容貌重建等多方面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