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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3日，救援人员将遇难者遗体搬上直升机 新华社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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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3日，救援人员前往事发区域转运遇难者遗体 新华社发 |
羊城晚报记者 林清清 5月23日上午9时许，甘肃白银事件21位失联者均已被证实遇难，包括中国越野跑领军人物、中国超马纪录保持者梁晶，残奥会冠军黄关军等。事件引发国内外关注。 一场从景区出发的高海拔越野比赛，事件中遭遇了什么风险因素？高海拔越野赛如遇类似意外风险因素，国际惯例做法是怎样的？今后，越野跑等户外运动风险应如何规避？就这些问题，羊城晚报记者独家采访了事件中及时下撤的华南区参赛者，以及越野超跑界资深专业人士。 事故探踪 以为只是风大 部分选手穿着短裤出发 “我没事。”5月22日晚上7时，参赛选手之一“野草”（化名）在广州一个越野群内报平安。他是此次比赛中已确认安全的151名百公里参赛选手之一：“我差点就没法在这里聊微信了。” “我下撤时，有一个人也在踉踉跄跄地下来，应该已经有点不清醒。我跟另一个人扶着他走了一小段路，但发现我们也扶不住他，还有可能被他拉下去，所以只能叫他慢慢自己挪下去。” 曾多次参加国内外高海拔越野赛的野草，是华南某越野跑团团长。他在赛道Cp2处感觉到失温前兆，果断及时下撤。对于当时情况，野草表示：“雨不大，但风很大。而且重灾区的大坡就在黄河边，风特别猛。” “我2017年参加环四姑娘山超级越野赛，那次大家在赛前就知道低温，会做相应准备。这次大部分人就算已经站在起点了，也以为只是风大。部分普通参赛者穿着短裤出发。”23日中午，休整后的野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我赛后询问过当地人，这个天气不正常。以后我要重新审视自己对装备的要求。” 不少曾有高海拔越野经验的资深越野跑者纷纷表示：“这次主要是对天气变化的风险预判不足。”“很多人被雨淋湿了，加上风寒作用，没有遮挡，就会面临失温的危险。”大多数资深跑者认为，越野跑是小众极限运动，本身带有一定危险性。但许多危险可提前通过积累户外知识预防。 亲历者说 “当披不上救生毯时我就知道有问题了” 羊城晚报：你在何处决定下撤？当时自己的状态如何？ 野草：从Cp2到cp3的上山顶途中，大概25公里处，海拔约1700米。当时我勉强找到一个风相对较小的地方，打算拿救生毯出来，但弄了好久也披不上，身体开始颤抖，我就知道有问题了。我真的有想过再往前走，幸好理性战胜感性。 羊城晚报：对于类似的高海拔比赛，你一般会如何准备装备？当天比赛你的装备如何分配？出发时和下撤时你穿着什么装备？ 野草：以前都是以主办方的要求为标准，再加一点吃的。以后我计划在比赛服装上做更多保障。当时我放了一件长袖和一件短袖在CP6换装点，软壳（防风面料加上防水层的软壳冲锋衣）随身带着。在起点时我穿着压缩长裤和无袖跑步服，一直到cp2，我穿上了软壳。下撤的那一刻我打算披上救生毯，但可以说是“披不上”。 羊城晚报：这次经历对你以后再参加越野比赛会有什么影响吗？你下周还有一个越野赛，会因此做何调整？ 野草：对强制装备以外的个人装备，会再认真考虑。下周的比赛不一定能成行。 业内分析 应强制装备冲锋衣 加强赛前应急预案规范 据介绍，这场由景区出发的百公里越野跑比赛，今年已经是第四届举办，在业内被认为是较成熟的赛事。遇难者之一梁晶是2020年冠军，完赛时间是8小时38分。这样的成绩，赛事难度一般会被认为不算太高。参赛者“流落南方”在事后发表文章分析，赛事的风险因素主要在于海拔和天气。 昨日，一位曾完赛过贡嘎100、三峡168、八百流沙极限挑战赛、意大利TDG巨人之旅等国内外多个极限越野跑赛事的资深业内人士接受了羊城晚报记者采访，对事件中热点问题进行分析。 1.是否存在天气误判？局部小气候风险如何尽量规避？ 越野跑受天气状况影响非常大，常被越野跑者称作是“靠天吃饭”的极限运动。“高山局部气象是由很小的局部气象环境形成，需要非常精准的局部数据分析才能得出。做得比较好的高等级国际大赛，在每个大的休息站点都有一块专门公布赛段气象的小黑板，信息精确到一个小时内。国内山地一般只能靠当地气象局的十年数据来判断气象概率。”该人士接受羊城晚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不过，以目前的科技进展，运营高海拔越野赛的专业组委会，要解决气象预报问题，并不是不可能。” 2.组委会的强制装备规定是否足够？选手的装备有没有出错？ 一般越野赛都会在赛前公布的“强制装备”中要求选手必须随身携带冲锋衣，少数高难度比赛甚至会对冲锋衣的重量等标准做出严格规定。本次比赛中，由于前两届赛事都是高温天气，冲锋衣没有被列入强制装备。许多选手的备赛思路也是按照防高温中暑来进行，将冲锋衣提前一晚送到赛会CP6转运点，以便在赛事后半段入夜后使用。 “按国际惯例，山地越野赛特别是高海拔越野赛，随时有变天的可能。所以不管什么天气，冲锋衣都应是强制装备。”该人士说。 根据目前公开的赛事图片，出发时梁晶与黄印斌都身穿冲锋衣。该人士分析，“不仅组委会应该坚守强制装备的底线，选手也应该携带合格达标的冲锋衣，正确使用防护装备，这样才能延缓失温时间，为安全逃生多争取时间。对户外运动者而言，赛会强制装备应该只是最低要求，大家应该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配备相关强度的装备。” 3.高海拔比赛如需救助，国际惯例是怎样的？ 此次救援中，尽管主办方已紧急求助了消防武警和直升机救援，但该人士表示，按国际救援惯例，直升机因安全问题夜间不能起飞，而从下午就开始进行的失温救援，应尽快到达现场，才能进行有效救援。 “一般高难度越野比赛中，应该在车辆不能抵达、爬升超过1000米的高山的山顶或山腰处设置避难所，安排安全员及医疗设备。”该人士表示。 此外，赛事组委会在做赛前规划应急预案时，应事先规划好三条路线：选手比赛路线、物资运输路线和医疗救援路线。不同级别、规模的赛事，应该设立不同的救援等级，这些都应该有标准规范，但目前国内暂无通行标准。“尤其是高海拔山地赛事，对主办方的专业程度要求大不一样。”该人士表示，在未来的户外运动中，可能需要加强这方面规范。 4.举办方叫停比赛是否及时？ 据新华社报道，不少参赛者在失去意识或受伤前，并未接到举办方叫停比赛的通知。22日12时参赛人员在微信群里发布求救信息，14时举办方才叫停比赛。 中国应急管理学会体育赛事活动与安全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兼秘书长李圣鑫说，与往常马拉松赛事不一样的地方是，此次马拉松越野赛更具有极限运动的特点。对于这类比赛遭遇特殊天气情况，应该有暂停或中止比赛的预案。 急救贴士 野外发生失温该如何自救互救？广州市红十字会医院急救队队长王敏给出应急指引： ——安全转移。转移至避风处，躲在岩石等遮挡物后方。 ——冷面隔离。使用睡垫将患者与地面隔绝，防止患者的核心体温继续流失。 ——干燥处理。迅速将湿掉的衣服全部脱下，擦干身体后换上干燥衣物，用睡袋或厚衣物包裹全身。 ——核心区域加温。不可搓手搓脚，应用热水袋、发热贴对脖子、腋窝、腹股沟等核心区进行加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