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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
很喜欢看俯拍的建筑照片,尤其是那些连片的历史建筑,在更阔大的空间里,在细密的烟火之外,有一种极度单纯的美丽。 宁肯的中篇《黑梦》里,这一回,主场有两个,跤场与屋顶。上一篇《黑雀儿》写到黑梦的哥哥黑雀儿,靠着毫无章法的撕咬,冲破了父亲对他的习惯性吊打,征服附近的混混,成为大顽主。而《黑梦》里,讲述了即使在非常时期,民间依然有秩序的存在,那就是“跤场”,黑雀儿拜昔日的天桥跤王王殿卿为师,还组织跟班儿建了自己的跤场,日夜苦练。他像父亲吊打他一样,动不动就把侏儒弟弟黑梦装入“笼”吊在房顶,而父亲和疯癫的母亲,自始至终做了旁观者。终于出了“囚笼”的黑梦,在屋顶上搭了个简陋的窝,比起凉薄的所谓家人,他在房上的世界更为自在,看书,看天,看远方,看房下的世界。一天,七姐——王殿卿的女儿,黑雀儿看管的对象——找到了黑梦,房上自此有了第二个人。他们自由地奔跑在近乎无垠的房上世界,发现了一间阁楼,破开封条,踏进改变命运的不同房间。而结局猝然来到:黑雀儿被杀了。 也许因为宁肯需要在这一个中篇里结束他的系列《城与年》,于是这部中篇篇幅比较长,同时变得拥挤而庞杂。甚至有的线索也非常突兀来到,又戛然停止,比如黑梦与七姐跨越了男与女的界限,比如黑雀儿因为黑梦与七姐来往而吊打弟弟,但小说结尾忽然说,黑雀儿死了,他爱的是那个在《防空洞》里出现的惊鸿一现的功夫女孩张晨书。然后,大幕落下。 宁肯说:“房上,孤单,是写《黑梦》最重要的酵母。”以前,宁肯写过散文《屋顶上的梦》,他十岁开始就体会到一个人生活的孤单,每两周家长才回来一次,那时候他喜欢待在房顶上。那是另外一个完整的世界,也是一个人内心的宇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