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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雪医生,赛道上的救护天使

来源:羊城晚报     2022年02月16日        版次:A11    栏目:全民冬奥    作者:苏荇

     冬奥滑雪医疗保障梦之队 受访者供图

     李亚洲

  

  在2022年北京冬奥会的雪场上,常常能看到一些穿着黄背心的滑雪人员,在赛道边风驰电掣,胸前或臂章上有一个大大的红色十字,他们是冬奥赛场上的“守护天使”——滑雪医生。羊城晚报记者15日连线了“冬奥滑雪医疗保障梦之队”云顶队队长李亚洲,听他讲诉雪场上救援的那些事。

  

  救援要“快稳准”

  

  李亚洲是河北医科大学第三医院小儿骨科副主任。早在十年前就会滑雪的他,得知北京冬奥会要成立一支滑雪医生队伍,李亚洲便马上报名。由此,他成为中国第一代滑雪医生之一。

  2019年经过选拔组队后,李亚洲和其他医生一道进行了四个雪季的训练,每年训练一个月。滑雪医生需要在狭窄的陡坡上训练横滑降、斜滑降、犁式滑行和穿脱雪板等技术。如今,他们都掌握了世界标准化的应急救援医学技术和专业滑雪技术。

  滑雪是一项危险系数较高的运动。据悉,在训练过程中,有四分之一的医生遭遇了伤病,仅是骨折的就有七八个人。李亚洲表示,救援时需要的滑雪技巧和平时休闲娱乐时的滑雪技巧有很大区别,可以用“快稳准”来形容。“自己滑雪是一种乐趣,追求速度感。救援则要求高效和稳妥,背着二三十斤的救援装备,必须在指定时间抵达救援地。”他说。

  除了提升滑雪技巧,滑雪医生还需要接受一系列赛场医疗救助培训。比如,骨科医生对胸腹外伤和脑外伤了解不多,就需要通过培训提升综合能力。同时,救援过程中需要和各国运动员进行沟通,英语培训必不可少。“除了线上培训外,冬奥组委还发了一本英语专业术语词汇书,我们平时下班后需要背单词。”李亚洲表示。

  

  “度秒如年”救伤员

  

  在进驻北京冬奥会赛场前,李亚洲所在的医疗保障服务队曾参加两次冬奥会测试赛,去年11月就曾在云顶滑雪公园参与了世界杯的救援工作。今年1月16日,他们这支队伍正式进驻云顶,21日进入闭环管理,主要负责空中技巧、雪上技巧、U型场地、平行大回转、坡面障碍技巧、障碍追逐六个赛道的救援保障工作。

  李亚洲坦言,虽然进行了四个雪季的训练和准备,但真正进入实战阶段,无论是工作节奏还是心理压力都大不相同。“训练时大多是仿真模拟,现在是为真正的运动员救援,气氛尤其紧张。比如,前几天在障碍追逐赛场上,一名运动员意识昏迷、呼吸困难、牙关紧闭,我们马上采取呼吸控制、吸氧、启用直升机转运等一系列措施,那段时间可以用‘度秒如年’来形容。”

  在动辄零下二三十度的雪场上实施救援,遇到的困难远比想象的多。在冬奥会赛道上,滑雪医生需要在比赛前一个小时就位,赛事全部结束后才可以撤岗。

  1月15日上午8时,滑雪医生李亚洲抵达坡面障碍技巧赛道,中午11时半开始享受20分钟的宝贵休息时间,之后又投入到工作中直至下午3时。傍晚6时,他又准时到岗,迎接一个小时后进行的空中技巧比赛。待比赛结束,他下班时已经晚上9时。由于赛道多,在云顶滑雪公园负责救援的滑雪医生每人每天的工作时长都比较长。“别人是三班倒,我们是一人倒三班。”李亚洲笑着说。

  

  保暖是个大问题

  

  在高山滑雪项目中,运动员的受伤率接近15%,且一旦伤情发生通常比较严重,有些甚至会危及生命。在冬奥会的赛道上,李亚洲每天的神经都是紧绷的,遇到的伤情小到鼻子出血、磕掉几颗牙,大到肢体骨折、失去意识,他们都必须火速赶到现场,争分夺秒进行救治。他们的救援也得到了国际雪联的认可和赞扬。

  日常的救援担架两个人就能抬得动,但在雪道上不好着力,必须四个人才抬得动。医疗队配备了三种担架,其中,真空担架用得最多。李亚洲表示:“真空担架能起到塑形作用,不用时展开是软的。使用时,把人裹在里面抽掉空气,担架就硬了,能随着人体塑形,对头颈四肢起到固定作用,减少副损伤。”

  参与雪场上的救援,保暖是个大问题。这几日,羊城晚报记者在户外采访时,往往半个小时人就处于冻僵的状态,手指像针刺般疼痛,滑雪医生在雪道上一待就是十几个小时,如何保暖?

  李亚洲表示,滑雪医生解决保暖问题一靠装备、二靠倒班,他们配备了雪服和滑雪内衣,前段时间医院还特别给他们配了发热袜、背心和手套。“我们一个赛道会配备三拨人,山上、山坡中以及山下,每组各三人,同时会配备2-4名机动人员倒班。”

  医疗装备同样需要保暖。为了防止药品受冻,滑雪医生会将药品分装成小袋贴身放在兜里。另外,他们还买了一些厚的防压铅笔袋,在铅笔袋外贴上暖宝宝,这样也可以给药品保温。

  在山坡赛道上,上厕所也是一个大问题。李亚洲表示,一开始,队里配备了纸尿裤,后来他发现纸尿裤气温太低会冻成冰坨,只能靠少喝水来缓解。

  

  经验需要传承

  

  作为中国第一代滑雪医生,李亚洲坦言这个职业在中国还很少见,国内没有太多的经验可循,过去很多比赛都是巡逻队、救援队负责救援。这次北京冬奥会,要求滑雪医生既要有国家执业医师执照,还要有相当强的滑雪技术,中国借此机会培养了一批专业的技术人员。

  “在中国,雪场真正成型不过二十年,时间很短,滑雪医生更是一个空白的领域。不过,我相信未来的需求会越来越大。我本身就是骨科医生,这几年在医院工作期间接收了不少在附近几个小雪场运动的伤员。现在国家的号召下,尝试冰雪运动的人越来越多,受伤的人也可能随之增多。”

  李亚洲透露,滑雪医生在国外成型较早,但目前还未形成一套标准的救援流程,大多数救援只有遵循安全有效、减少副损伤的救援准则,灵活处理。

  冬奥会结束后,李亚洲将回归医院,继续自己的本职工作。他表示,未来国家只要有需要,会随时待命,“我们这批滑雪医生是国家费了很多心血培养出来的,通过这次冬奥会也摸索出很多宝贵的经验,可以有一些书面的东西留给下一代医生使用。从实战上来讲,如果届时有一些培训或是特殊的保障工作,我们这批人肯定也会参与其中,招之必来”。

  羊城晚报特派记者 苏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