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时新闻

“赛博歌姬”朱婧汐:东方智慧和美学是我的根

来源:羊城晚报     2022年03月03日        版次:A17    栏目:    作者:胡广欣

    

     《不想当阿龙》单曲封面

     百变朱婧汐

    

    

  

  羊城晚报记者 胡广欣

  

  2020年参加《乘风破浪的姐姐》时,朱婧汐以一种迥异于大众审美的姿态登上这个舞台。节目里的她不甜也不“美”——未来风的造型和妆容都与主流层面的“美”有一定距离。她把参加这个节目的过程形容为“弱小AI的人类观察计划”,也是借助这个节目,朱婧汐与她的“赛博格分身”Akini Jing开始走进大众视野。

  今年一月,她在2020年发行的专辑《塑胶天堂》获得唱工委音乐盛典CMA 2021“最佳电子音乐专辑”。这张专辑从“Akini Jing”这位赛博格的视角出发,讲述了她从诞生到产生自我意识的过程。走下“姐姐”舞台后,朱婧汐仍然持续以Akini Jing的赛博格视角观察着这个世界,并不断地实践着她所提出的“东方赛博”风格。最近,朱婧汐接受了羊城晚报记者的专访,畅谈她对赛博朋克、电子音乐、以及即将发行的新专辑《永无止境的告别》的看法。

  

  新专辑与Chace合作,今年即将面世

  

  朱婧汐喜欢与不同的音乐人合作。从知名电子乐队与非门到青年音乐人高嘉丰再到更新锐的“河南说唱之神”,朱婧汐的合作列表里躺着许许多多风格各异的音乐人。而她与新锐音乐人Chace合作的新专辑《永无止境的告别》已经让不少乐迷翘首以盼了快一年。同为深耕电子音乐领域的音乐人,朱婧汐与Chace会碰撞出什么火花?就要静待这张预计在今年面世的新专辑了。

  羊城晚报:首次跟Chace合作,感觉如何?

  朱婧汐:我跟很多音乐人合作过,每次跟不同的人一起创作,感觉都是不一样的。也不一定是音乐方面,可能各自的审美、甚至是生活个性,都会刺激到我,让我产生不一样的灵感。这张专辑的创作时间很长,有一两年。但真的进到录音棚里、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基本是一个星期左右。我们有时候看看电影、看看新闻、看看纪录片,摸索一下音色,找到一个动机之后,我们就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羊城晚报:具体都会看些什么?

  朱婧汐:比如我会给他放塔可夫斯基的电影《飞向太空》,还有一些科学类的纪录片,比如太阳黑子之类的,类似这些比较有趣的东西。然后也会看一下脱口秀。

  羊城晚报:目前新专辑公布了《骨头》《不想当阿龙》和《祝福Blessing》三首歌。其中《不想当阿龙》玩了一个“Alone(孤独)”和“阿龙”的谐音梗。这个梗是怎么来的?

  朱婧汐:首先是觉得好玩,其次是觉得很多人都会感到孤独,如果孤独这种情绪能有一个具体的拟人形象,感觉会比较鲜活。新专辑会是一张概念专辑,里面有一个完整的故事线,阿龙是当中的一个主角。但我暂时不想把整个故事讲出来,我觉得要给大家一点空间,作品的神秘感是很重要的。

  羊城晚报:你会怎么跟“阿龙”相处?

  朱婧汐:我是个比较能从孤独这件事中汲取到力量的人。但我希望人类可以实现“阿龙自由”,想阿龙的时候就阿龙,不想的时候也可以不阿龙。

  羊城晚报:在你心目中,“阿龙”是怎样的形象?

  朱婧汐:其实我觉得“阿龙”这个名字很五条人,哈哈。叫“阿龙”的人就应该长成仁科的样子,穿他那种热带风的衬衫。

  羊城晚报:有机会跟五条人合作吗?

  朱婧汐:现在还不知道,但我觉得万事皆有可能。我们之前也认识,有一次遇到他们的经纪人,也说以后是不是有机会一起玩一下。

  

  人和赛博格都一样,向内看才能走出困境

  

  在这张新专辑《永无止境的告别》里,她的身份是朱婧汐还是AKini Jing?她说:“都可以。这两个身份每天都在变化和切换。”在她看来,“人类朱婧汐”与“赛博格Akini Jing”无法彻底分割,“在这样一个语境下,我做一些赛博朋克美学的东西,是自然而然的”。

  羊城晚报:Akini Jing这个形象是什么时候诞生的?有一个具体的生日吗?

  朱婧汐:应该是2018或者2019年左右,具体日子不记得了,但我的确应该认真想想她是哪一天出生的。

  羊城晚报:有了这样一个赛博格身份之后,你看世界的角度有什么变化?

  朱婧汐:很不一样。很多人类看得麻木的东西,在Akini看起来还是新鲜、珍贵和美好的。比如人类想避免的孤独、伤心和寂寞,对一个赛博格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体验。我的一些伤心事、想逃避的事,Akini都会将其视为一个感受的机会。我的上一张专辑《塑胶天堂》讲的也是这样一件事。

  羊城晚报:赛博格真的想要拥有人类的情感吗?

  朱婧汐:任何一个物种都想尝试和拥有她所没有的东西,进化和繁衍更是所有物种在生物性上的共性。这是我从人类的角度出发所做出的理解。所以,赛博格既然是人类和机械的混合体,那么她肯定会有作为人的天性的一部分。只是这部分占多少,没有人知道。

  羊城晚报:Akini和Akira(阿基拉)有关系吗?

  朱婧汐:有,毕竟《阿基拉》是赛博朋克的里程碑式的作品,它给了我一些启发和灵感。

  羊城晚报:这几年,赛博朋克在全球范围重新流行起来。从好莱坞电影《阿丽塔》《攻壳特工队》到电子游戏《赛博朋克2077》,时尚界也开始越来越多使用到赛博朋克元素。Akini也是这波浪潮中的其中一朵浪花。赛博朋克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朱婧汐:赛博朋克这个概念诞生之初,是一个猜测、一种想象,但到了现在,它几乎就是真实世界。现在每个人都离不开网络和科技,无论喜不喜欢,赛博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在这样一个语境中,我作为一个音乐人、一个创意工作者,做一些赛博朋克美学的东西,我觉得是自然而然的。

  羊城晚报:赛博朋克这个概念本身蕴含着对未来的悲观想象。

  朱婧汐:我一直强调,我所做的东西是“赛博朋克美学”,并不等于赛博朋克。我只是在赛博朋克美学的语境中讨论和阐述一些作品。这种美学的作品——无论是电影、绘画、漫画还是文学,当中都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核心:任何一个赛博格,只有真正连接到自己的内心,才可能走出困境。这也是我所相信的事:一个人必须要向内看,才可能改变自己和周围的环境。

  某种程度上,这跟东方的文化不谋而合,都强调往深处挖掘自己的可能性。作为中国人,东方的文化、智慧和美学是我的根,也是我喜欢尝试的事情。当人们在科技时代遇到瓶颈时,东方的智慧或许能够帮助人类找到出路和解决方案。这也是我自己想在作品中探讨的事情。

  

  创作者可以任性,要勇敢表达自己

  

  采访中,朱婧汐笑言:“我很‘亚’,骨子里的‘亚’,不可言传。”赛博美学、电子音乐、Y2K风格的造型……朱婧汐活跃在主流视野,但始终自如地展现着她所钟爱的亚文化。她坦言,音乐类型也好、外形风格也好,都不过是衣柜里的一件衣服,“那些都是外衣,核心其实是人本身”。

  羊城晚报:你之前尝试过很多不同的音乐类型,近几年则比较专注在电子音乐上。有人将电子音乐视为未来的音乐趋势,你怎么看?

  朱婧汐:虽然经常有这种讲法,但作为一个创作者,我觉得自己推广不了电子音乐,也没有刻意地推广。我只很“任性”和主观地向听众推荐一些不一样的音乐品类而已。此外,虽然我很热爱和比较擅长做电子乐,但我其实不拘泥于任何音乐类型。对我来说,音乐类型像是衣柜里的一件衣服,电子乐也好、民乐也好、摇滚也好、民谣也好、氛围音乐也好,甚至是大自然的环境音也好,都只是外衣,核心其实是你这个人。

  羊城晚报:前年登上大热综艺《乘风破浪的姐姐》,最近又参加了音乐综艺《国乐大典》。以赛博歌姬这样一种亚文化身份出现在大众媒体上,有遇到阻碍吗?

  朱婧汐:你觉得作为一个姐姐,会听节目组的吗?(笑)其实很感谢节目组。如果对自己和自己从事的事情有信心,就应该勇敢地表达,至于有没有空间那是另一回事,重点是你有没有去做。而且,我觉得时代潮流其实已经到这了,现在是网络时代、信息时代,关于赛博朋克和泛赛博的讨论都会越来越多,音量越来越大。只是我做的东西比较超前一点点。

  羊城晚报:你对自己的定位是一个歌手还是一个艺术家?

  朱婧汐:我可以都是。

  羊城晚报:你最近参加了《国乐大典》,在年轻的国乐选手中,有没有感受到他们身上一些与其他时代的人不一样的特质?

  朱婧汐:我觉得他们兼容性很强。前段时间我听了一些比较“亚”的中国年轻音乐人的作品,我很好奇这些年轻的国乐手会怎么看,便跟他们分享了这些音乐。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说自己的歌单里也有很多类似的歌曲,只是不知道算是什么音乐风格。他们都练习了10年以上的传统乐器,但对于其他类型的音乐和文化,他们也是完全能接受的,包容度很高。现在的年轻人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但该钻研的时候又非常刻苦和专注,我特别喜欢他们的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