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超 阳光正暖。母亲说来看看孙女,要我去车站接她。 来到车站,见母亲拎着一个塑料袋,鼓鼓的。回到家,她从袋里掏出几件换洗衣服、一袋荠菜,还有一些自家种的黑芝麻。 “不是说不要送这些了吗?这来来去去的,你腿脚也不灵便,还上山下岭的去采。荠菜这里郊区的地里也有。” “有。你会去挖呀?”母亲唠叨着,将荠菜收进厨房里,准备清洗。我拉过母亲让她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来洗。 看着水中碧玉一样的叶,鲜藕一样的根,我的思绪便随它飞扬起来。 荠菜是先春而至的,立春时已是一片葱茏蓊郁,只有阳春二月才是挖荠菜的最好的日子。童年时的我,每天放学,书包往草垛上一扔,挎个竹篮,就呼朋引伴地吆喝着去挖荠菜。小路旁,麦地里,河滩上,几乎有泥土的地方就有荠菜的身影。但我们最爱的去处是麦地。麦苗青青,土地松软,一脚下去一个小酒窝,我们就像欢跃的鸟雀一样挑着荠菜,享受着收获的喜悦。最重要的是,麦地的荠菜都肥硕葱绿、水灵灵的,不像路边的荠菜微红带褐,显得干涩。 挖回家的荠菜,经过母亲的巧手调制,可以变出许多花样:荠菜饺子、荠菜春卷、荠菜豆腐羹。我最喜欢母亲做的荠菜饺子。母亲将洗好切碎的荠菜加上肉碎、菜心或者萝卜碎一起包成饺子,皮薄馅鲜,晶莹剔透,一口咬下去,清香异常。 成年之后,远离了母亲,很少再尝到母亲做的荠菜饺子。去年春天,我由于作息不规律得了胃病,虽然母亲知道的时候我早好了,但她还是一面埋怨我不爱惜身体,一面特意到田里挑了一箩荠菜送来。母亲反复嘱咐我,要注意身体,要多吃蔬菜、水果。她还拖着病弱的身子,天天用三份荠菜混合着两份粳米给我熬荠菜糊,说是“百岁羹”,并告诉我,要坚持吃上一个礼拜。母亲回老家后,还不时打电话来督促我。从那以后,我的胃病真的再没有复发过。 又是一年过去了,没想到母亲仍然记挂着我的胃病。望着母亲送来的荠菜,我眼里涩涩的,为自己总是找各种理由没有主动回去看望母亲而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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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袋荠菜
来源:羊城晚报
2022年04月10日
版次:A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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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