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当地时间2021年1月6日，美国华盛顿特区，特朗普的支持者在美国国会大厦附近抗议 图/视觉中国 |
羊城晚报国际评论员 钱克锦 2022年6月，离美国国会山骚乱事件已过去了一年半。 此时，美国国会众议院针对骚乱事件的调查委员会的工作也进入收尾阶段——从6月9日至6月23日，调查委员会一共要举行五场公开听证会，力图向公众展示这一骚乱的来龙去脉。美国媒体认为，系列听证会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起诉特朗普。然而，起诉一名前总统，是件非同小可的事，调查委员会内部对此也有分歧。 定性严重 2020年11月美国大选结果揭晓后，特朗普拒绝承认败选。他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坚称有选举舞弊，说自己才是真正的胜利者，并支持和散布各种阴谋论和谣言，怂恿自己的支持者去华盛顿，向国会议员施压。 2021年1月6日，美国国会进行确认并宣布总统选举结果的例行程序当天，数千名特朗普支持者涌向国会山，暴力冲击国会大厦。持续数小时冲突导致5人死亡，140多人受伤，国会大厦建筑遭严重毁坏。 事件让美国社会震动，并且，由于几乎是以直播的方式传遍全球，对美国民主制度在国际上的形象也是个打击。 2021年7月，民主党控制的国会众议院成立了调查委员会，由七名民主党众议员和两名共和党众议员组成，简称“一·六调查委员会”，对这起骚乱进行彻底调查，调查领域包括参与人员、个人动机、组织联盟、资金来源等，也调查特朗普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 经过大约一年的调查，“一·六调查委员会”共约谈了1000多人，获得大量相关材料。于是决定在2022年6月以多场公开听证会的形式，向公众做个交代。 民主党人对这次骚乱事件的定性非常严重，认为是200年来对美国民主制度最严重的攻击。这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一，国会大厦上次遭到袭击，还是1814年在英美战争中英国军队火烧美国国会；二，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一次试图用暴力推翻民主选举结果的行动。 美国很多人认为，通过公开听证的形式，对美国国民来说也有教育意义，公布真相可以让民众明白，民主制度是脆弱的，需要时时维护。 父女“反目” 在信息发达的时代，人们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骚乱过程和细节，但是“一·六调查委员会”通过证人到现场作证、播放精心编辑的视频资料，再次系统地对事件进行梳理，突出重点。 这些证据展示了极端组织如“骄傲男孩”“誓言守护者”在骚乱中的行径，一些共和党重量级人物如何配合特朗普推波助澜，一些组织者如何募集资金又“私吞”巨款（据称有个网站募集了2.5亿美元，但其中相当一部分进入共和党人士如特朗普法律顾问朱利亚尼、特朗普的白宫幕僚长米道斯等人名下基金）。 当然，最重要的目标还是特朗普。听证会通过大量证人证词，展现了特朗普如何不顾身边人的劝阻，坚决声称自己获胜，并通过各种方式呼吁自己的支持者前往国会，向议员施压，而且要不怕激烈的战斗。 在所有的证人中，最引人注目的大概要数特朗普的女儿伊万卡。在委员会公布的视频中，伊万卡说，在当时司法部长威廉·巴尔确认没有证据显示有能够改变选举结果的舞弊之后，她接受巴尔的说法。还有证据显示，伊万卡当时曾劝阻特朗普接受败选的事实，不要试图推翻选举结果。 伊万卡是特朗普的爱女，她的这些证词被媒体解读为“父女反目”。当然，这个证词只能证明特朗普执迷不悟，算不上什么严重伤害，但特朗普却无法忍受，奋起反击，他在社交媒体上发声明说，“伊万卡根本就没有参加对选举结果的研究，她早就退出了。她就想表达对巴尔的尊重（他恶心极了）。”经他这一反击，倒真有点像父女反目了。 当然，就算特朗普父女反目，和整个调查事件相比，这也算不了什么。民主党人调查的一个目的是要证明特朗普对骚乱负有直接责任，比如他的支持者是不是在他的怂恿下，才去国会山的？他是不是唆使了支持者暴力冲击国会大厦？是不是他暗示支持者喊“吊死彭斯”的（特朗普一直要他的副总统阻止国会议员确认选举结果，遭到拒绝后他大骂彭斯）？他是不是不愿意叫停暴力行动？ 民主党人证据显示，特朗普要对骚乱负直接责任。共和党人大部分则认为，虽然特朗普不承认选举结果，但他没有直接导致骚乱，而且他还在最后关头呼吁支持者和平地表达意愿，所以民主党人主导的调查，是一种政治迫害。 起诉不易 一些民主党人的最终目的，是要起诉特朗普。 美国有智库分析，根据不同的证据，可以以违反选举法、煽动暴乱甚至叛国罪来起诉特朗普。这些都不是轻罪，如果起诉，对正在跃跃欲试地参加下一届选举的特朗普来说，当然是个打击。如果被定罪，那后果就更严重了。 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要想起诉特朗普很不容易。 一方面，国会调查委员会的职责，是负责调查真相，而不是起诉。决定要不要起诉的是美国司法部。 另一方面，美国的政治传统比较有影响。美国历史上还没有任何一个卸任总统或在任总统遭到过起诉（弹劾是政治行为，不是法律起诉），如果特朗普遭到起诉，那必定会造成很大震荡。 美国政坛斗争虽然激烈，这些年两党不断“极化”（也就是朝自己意识形态的激进化发展，自由派更自由，保守派更保守），但在很多关键时刻，妥协与和解还是扮演了重要角色，毕竟妥协和照顾对方诉求也是民主的重要特征。相信民主党人在决定是否起诉特朗普之前，也会通过各种渠道，试探整个社会的反应。 实际上，系列听证会还没有结束，“一·六调查委员会”内部已经有意见分歧。委员会的主席汤普森就认为，委员会应该恪守“调查真相”的职责，甚至都不要去建议司法部起诉还是不起诉，因为司法部的人自己也会看听证会，完全让他们自己决定。 而委员会另一名重要成员希夫就说，委员会的职责之一就是要给司法部建议——希夫是强烈反对特朗普的议员，他的意思是要建议起诉。实际上从这个分歧也可以看出，要想起诉特朗普，难度是非常大的。 所以，等到系列听证会都结束后，人们可能会发现，“一·六调查委员会”最大作用，还是“调查特朗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