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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摞富在车间 |
文/羊城晚报记者 崔文灿 实习生 曹遥 图/受访者供图 没有右手，没有雄厚资金，没有技术团队，广东轻工职业技术学院造纸专业毕业生谢摞富却创造了业内“奇迹”：他研发的造纸机械，刷新了彼时中国造纸行业的生产速度。 在造纸行业摸爬滚打32年，有鲜花和掌声，也有鲜血和讥讽，谢摞富却用坚强和执着，为一个完整的生命作了最好的诠释。 意外：痛失右手，重新上路 高中毕业那年，谢摞富选择了就读广东轻工职业技术学院（以下简称“广轻工”）的制浆造纸专业。在他看来，这个专业能将老家的稻草、芒杆、竹子、松木、黄麻等做成纸，不可不谓神奇，而且毕业后能进国企，社会地位高，待遇也好。 确实，因造纸这一技之长，谢摞富春风得意：1994年，当时还在国企的谢摞富已经拿到了1万元的月薪；1999年，他跳槽去私企成为造纸厂厂长，老板将他视作厂里一宝，除了给到60万元的年薪，还包了他所有的衣食住行。拿着这么高的工资，谢摞富很有底气。职业院校丰富的课程设计让自己涉猎了造纸行业的方方面面；多年行内摸爬滚打，积累了丰富的生产经验，他能通过改良生产技术，压缩企业生产成本，减少生产故障，同时还提升纸的品质。在造纸行业一路高歌猛进18年后，谢摞富决定自己创业办厂，继续在造纸界大施拳脚。 厂址选在肇庆市高要区。机器置办好了，厂子开张了，一切都充满希望，但此时，命运朝谢摞富露出狰狞面孔。 2008年的一天，造纸厂内一名工人有事请假，谢摞富亲自上机器操作。那段时间，因为过度劳累，他患了感冒。感冒药的副作用让正在作业的谢摞富开始昏昏欲睡。造纸的导毯辊快速运转，就在不经意的一瞬间，谢摞富的右臂袖口被导毯辊卷入，进而整只右手被卷入烘缸上！ 一阵剧痛让谢摞富瞬间清醒。在机器灼热高温和碾压下，整只手血肉模糊……场面陷入混乱，员工们来不及等救护车赶到，手忙脚乱将谢摞富抬进私家车，送进医院。一路上，谢摞富还心存一丝希望：说不定还能通过医疗技术，保住这只手。但医生开具的诊断书，给了他再一次重击：神经全部坏死，无法修复，做截肢处理。 过去二十年，谢摞富靠这双手在造纸界打出名气，现在要截掉其中一只，未来该怎么走？ 截肢手术很顺利，手腕伤口不到一个月就愈合了，但谢摞富的心还在滴血。有近半年时间，他不想见人，把自己关在家里；卖掉刚开的厂子，准备退出造纸行业，郁郁寡欢。 但渐渐地，谢摞富发现自己还是忍不住去思考和造纸有关的事情。他心里清楚，虽然自己因工作致残，但他最爱的还是造纸这份事业。此外，行内许多朋友还是找上门，请他帮忙解决各种技术问题，建造新厂。朋友们的鼓励让谢摞富开始重振信心：过去用两只手干出这么多成绩，现在只剩下一只手，那就以十倍的努力、百倍的干劲，继续干下去！ 追赶：缩小与世界先进抄纸机差距 这一次，他计划设计新的造纸机器，解决当下造纸技术落后、效率低下、能耗高等的问题。彼时国内机器制作生活用纸的最高效率是车速200米/分钟，而国外先进的机器能达到车速1000米/分钟。这个差距，皆因技术上的鸿沟。 当时，试图提高造纸效率的机械厂不少，但没有人真正解决这个问题。为了扩大造纸生产链，谢摞富决定着手研究高速抄纸机，他给自己定下了目标：一年内，研制出车速650米/分钟的高速卫生纸抄纸机。他说，外国人能研究出的技术，中国人也能！ 一个学习造纸工艺的人，去创办机械企业，来研究造纸机械。消息传出，同行中掀起轩然大波。很多人对此冷嘲热讽，准备看谢摞富的笑话。他们说：“一个学造纸工艺的来搞造纸机械，百分百失败。” 抄纸机是一种综合技术非常复杂的机械，即使是学习轻工机械或机制设计专业出身的工程师，要设计生产出先进的抄纸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般的造纸机械厂，也有一个庞大的技术团队才敢接下这活。谢摞富并没有技术队伍，也没有雄厚的资金，他凭什么能做到？ 面对讥讽，谢摞富不为所动。他在造纸行业摸爬滚打多年，对高速抄纸机的原理、结构足够了解，自己比机械工程师更能根据生产的需要来设计抄纸机。 他将过去积累的高速纸机资料翻出，作为参考，在电脑前开始了设计绘图之路。一天有16个小时，谢摞富都坐在电脑前，扑在工作上。他没有熟练的CAD操作技能，但他笃信熟能生巧，用仅存的那只左手敲击着鼠标和键盘，将心中蓝图绘在电脑上。这种工作强度持续了三个月。谢摞富不敢懈怠，他绘的不仅是图纸，更是国产机器追赶国际先进抄纸机的希望。 图纸画好后，谢摞富找到几家军工企业合作，请他们帮助加工抄纸机的关键部件“流浆箱”；还找了几家国内顶尖造纸设备配套制造商，希望他们以微薄利润提供纸机零部件给他。就这样，在缺少资金和技术支持的情况下，抄纸机制作完毕。开工调试，成果喜人：不仅造纸速度实现了预期目标，纸的质量还提升了一大截。 同行们纷纷跑来参观，各地的订单不断传来，省内省外许多造纸厂都争相购买他的抄纸机。谢摞富说：“经过自己的努力，能推动中国生活用纸不断进步，与发达国家差距越来越小。这是我最有职业成就感的时刻。” 共享：主动公开核心技术，解决生产难题 回顾谢摞富几十年的职业生涯，不乏这样的“高光时刻”：1999年，他通过技术改进，将国产普通圆网抄纸机生产速度从原来的60米每分钟提升到180米每分钟，在提高品质的前提下提高了三倍速度，大大降低了生产成本； 2000年，他把不锈钢热喷涂技术引入到造纸烘缸上，彻底解决了沿海地区海水倒流“氯根”腐蚀烘缸表面，致使成纸出现大量针孔的纸病难题； 2002年把包装方便面全自动设备改造到包装软抽纸上，这一全国首创之举大大提高了生产力； 2012年自主研发的高速真空圆网纸机试机成功，产能、品质、消耗等超越进口设备，价格只有进口设备的四分之一…… 有句话叫“同行如敌国”，许多企业都忌讳其他同行知道自己的核心技术，但对谢摞富来说，无论是工艺技术还是机械技术，他从不藏着掖着，反而把经验和大家一起分享。基于这一点，他担任了不少造纸企业的顾问，为大家解决生产难题。 对于这个做法，谢摞富这样解释：“因技术进步是永无止境的，现掌握的先进技术不尽快应用到实际生产中去，很快被淘汰。我把核心技术豁达地主动公开给我服务的造纸企业，它们也会把他们的核心技术公开给我，这样对我服务的造纸企业群体在提高品质、降低消耗等方面都有帮助。” 即将到来的9月，又一批年轻人将走进学校，开启造纸专业的学习。谢摞富说，今天的学生所学专业比当年更全面，在学习时一定要多问几个为什么；学习或做事之前先想清楚，要做什么事，怎样去做，达到什么目标，做的过程中可能遇到哪些问题，怎样解决遇到的问题，这样可达到事半功倍效果；多横向联想，能把许多跨行业的技术引入造纸行业。“在实习中一定搞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理论依据是什么，”谢摞富提醒，“这是专业技术人员与技术工人最大的区别。” 专业速递 制浆造纸技术专业 广东轻工职业技术学院制浆造纸技术专业创办于1956年，属于广东省重点专业、广东省二类品牌专业，是广东唯一一所开设此专业的职业院校。已培养的专业毕业生超过3000人，校友分布全国各地，大多数分布在广东省造纸行企业。 制浆造纸技术专业是我国目前轻工业中为数不多的产品供不应求的行业。中国是世界造纸的第一大国，全国每年要花费近50亿美元进口造纸产品。广东作为全国造纸的第一大省，面对强大的行业企业背景，制浆造纸技术专业的毕业生长期以来供不应求，企业对人才的需求旺盛，有广阔的就业前景。 知多D 【代表院校】 广东轻工职业技术学院 湖北轻工职业技术学院 【专业课程】 制浆技术、造纸技术、制浆造纸设备与操作、制浆造纸分析检验、纸加工技术、碱回收技术 【就业方向】 可从事制浆造纸生产技术和产品开发、工艺和设备设计、质量控制和技术管理等技术类工作,或在相关单位从事教科学、科学研究、设计等教研类工作；如制纸浆制备工人、制纸浆设备操作员、制纸浆废液回收工人、造纸工人、纸张整理工人、宣纸工人、化学检验员 【薪酬待遇】 刚毕业7000-8000元/月 有经验1万-1.2万元/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