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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旅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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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高焓 张璐瑶 柳卓楠 2022年夏夜，汕头内海湾灯光旖旎。 可在90年前，汕头的一夜却让交通员熊志华整宿难眠。他的枕头里，藏着从上海带来的电台零件。那是1932年的汕头，商贾云集、华洋杂处之下却暗流涌动——白色恐怖非常严重，地下组织受到严重破坏，革命形势非常严峻。 如此危急、严峻，熊志华为何单骑闯汕头？又如何平安护送电台零件到中央苏区？近日，羊城晚报记者来到汕头重走中央红色交通线，从交通员熊志华的回忆录里回到90年前的惊魂一夜。 出发：先买两瓶“饼干” 1932年，国民党发动了对中央苏区的第四次军事“围剿”。各级党组织和红军各部队对无线电台等通信器材的需求更为迫切。在敌人的严密包围、重重搜查下，想要把千方百计搞来的电台带到苏区，绝非易事。 当时，熊志华在上海党中央秘书处工作，他的职责之一是负责各根据地间交通站的联系。熟悉路线的他接到组织的任务——亲自把电台带到中央苏区。 关卡重重，要怎么走？1930年秋，中共中央交通局开辟了“上海-香港-汕头-大埔-永定-江西中央苏区”地下交通线。这条约3000公里的海路、陆路、山路，是中央苏区与外界联络的重要通道。其中，汕头交通站是由中共中央交通局建立的直属绝密交通站。 熊志华要走的，便是这条路。 绝密，就绝对安全吗？不。这条交通线成为“唯一”，只因其他交通线或被敌人发现，或被叛徒出卖。3000公里的山海路，须处处打起十二分精神。 临行前，熊志华和时任中央交通局副局长陈刚（化名刘作抚）进行了周密分析：沿途可能出现哪些情况？如何联系？注意事项有哪些…… 随后，熊志华去了趟百货公司，买了两瓶5磅的瓶装饼干。回到家，他把饼干从瓶中倒出，放入电台零件，再在上层铺饼干。他把两瓶“饼干”、罐头及糖果等分成两包礼品，写上托交汕头某亲友、老板字样，扮作商人，坐船赴汕头。 留宿：未见同志已戒严 抵达汕头，一路平安。在汕头码头，敌人没有搜查出什么。当时汕头市中心距离码头不远，熊志华在码头附近的南京旅店留宿，准备次日清晨搭火车前往潮州。 晚饭前，熊志华在街上转了转，观察地形和周围情况，还买了个当地特产竹枕头。然而，他回到旅店、吃过晚饭，发现派来接应的同志迟迟未到，街头巷口却多了军警特务——戒严了。 旅店伙计小王提醒客人，早点休息、别上街，听说要抓一个外面来的共产党。熊志华虽然内心万分焦急，但仍不露声色地对伙计说：“这和我们做生意的没关系。”回到房间后，熊志华把电台零件从饼干瓶中挪到刚买的竹枕头里。枕头放在床上，和普通的旅馆枕头没什么两样。 晚上八时许，一批警察冲进旅馆，挨个房间搜查。问罢出发地、来由、姓名、籍贯后，警察们搜起熊志华的饼干瓶、糖果，翻了下铺盖，一无所获后抓了两把糖果，骂骂咧咧地走了。 晚上十时许，熊志华刚把“残局”收拾好、关灯上床休息，宪兵司令部又来翻箱倒柜。伙计站在一旁说警察局已搜查过，一位宪兵反骂：“要是查到送电台的共匪，先拿你这个伙计开刀。” 两番折腾后，熊志华陷入对当前形势的思考：“宪兵队为何会提到电台？任务是否暴露了？” 转运：热心伙计帮大忙 正在此时，伙计小王轻声敲门问候，建议熊志华可以把铺盖、箱子收好，并主动提出：“他们不搜查旅店栈房，可以放到那边，明天再送你上车站，省得再乱翻。”熊志华趁此机会，把藏有秘密的枕头连同其他行李一起转交。 深夜零时刚过，又进来三位便衣特务搜查。 “从上海来吗？”“做什么事？”“有货单吗？”特务问道。 熊志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货单、收据、发票沉着应对。 “没带伙计来吗？”“最近上海股票行情如何？”特务步步紧逼。 “听说在上海，学生和市民都要求抗日是吗？”特务试探着问。 熊志华心想：主张一致对外、团结抗日就会被加上“赤化分子”的罪名被严厉镇压，当然不能上当，便说：“我们小商人安分守己，只想赚点钱，这些事我不大清楚，也管不了那么多。” 特务一时语塞。三人拆开熊志华的衣服缝线，凿开瓶瓶罐罐搜查，直到凌晨二时许。 “还好提前取出了电台零件。”熊志华暗自庆幸。 一夜无眠，派来接应的同志始终未露面。天一亮，熊志华马上离开旅店，赶往火车站，向潮州进发。那些电台零件，虽一路经历重重波折，但在交通员们的舍命保护下，最终平安抵达中央苏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