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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的另一个方面在于,这次阳山之贬在韩愈的学术、文化生命中的意义如何呢?

韩愈成就阳山的“高光”时刻

来源:羊城晚报     2023年03月12日        版次:A11    栏目:本土志    作者:杨国安

    

  □杨国安

  

  在中国古代政治史上,发生过无数次贬谪,有些仅仅作为政治斗争的结局,留下的是被贬者失意的苦闷哀伤;有些则构成思想、文化的发展契机,对当地后来的思想、文化产生深远影响。唐贞元十九年(803年)韩愈的阳山之贬,无疑属于后者。

  韩愈于贞元二十年(804年)二月中下旬到任阳山,贞元二十一年(805年)四五月间离开。这一年多的时间,于韩愈而言,是在沉潜之中蕴含着转机的时间;于阳山而言,则是在历史上空前的高光时刻。

  正史对韩愈在阳山的记载只有短短13个字:“有爱在民,民生子多以其姓字之。”作为正史韩愈传的事实基础,韩愈门人李翱、皇甫湜所作《行状》《神道碑》中的记载也差不多;但阳山县后来的史志文献对韩愈这段治理经历的叙述则是浓墨重彩、大笔濡染的。阳山县在明代以前没有专志,明永乐十五年(1417年)知县李黾始修县志,后来屡经重修,但完整保存下来的不多。《中国方志库》中收录了三种《阳山县志》:清顺治十五年(1658年)刻的8卷本、清乾隆十二年(1747年)刻的22卷本和民国时期铅印的18卷本。在这些史志著作中,韩愈几乎无处不在,其存在已溢出了传统的史志著作的体例之外。以现存较早的清顺治本为例,全书8卷,处处浮现着昌黎公的身影,弥漫着他的影响。山水中有他经行、到达过的龙宫滩、同冠峡;名胜中有他栖止过的读书台、游息洞、钓鱼台;他与区册曾经留宿过的地方被命名为通儒乡;他经常盘桓、读书于其上的山被命名为贤令山。在两卷《艺文志》中,他的诗文专列为一卷,后来众多作者的诗文为一卷。

  韩愈被贬阳山,与他后来被贬潮州,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相似之处在于:其一,两次都因忠直言事被贬,前次因论旱饥,后次因谏迎佛骨。其二,都以遭贬之身,赢得当地人民的爱戴和敬仰。在阳山是“民生子多以其姓字之”,在潮州则是“一片江山皆姓韩”。不同之处在于:其一,贬阳山时,韩愈仅为御史;贬潮州时,韩愈已为侍郎。其二,韩愈贬潮时的善政,驱鳄鱼,禁奴隶,兴教育,都有文献可征;而他在阳山的政治活动,文献中却只有“有爱在民”四个字。因而后人常困惑不解:“退之令阳山也,阳之人以韩字其子,其思深哉!传记退之‘有爱在民’,而莫详其所为爱。”(顺治本《阳山县志》卷五《人物志》附原志评论)

  对于韩愈在阳山的行政管理和经济社会活动,相关文献的直接记载确实较少。但以韩愈积极有为的人生态度,绝不至于颓废无所作为,只是文献失载罢了。但如果把视野放开,将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看成是一个完整的治理体系,那即使是仅从现存文献看,韩愈也是积极有为、成就突出的。文化的力量,如风拂草,如雨润物,浸润灵魂,自然而然。

  问题的另一个方面在于,这次阳山之贬在韩愈的学术、文化生命中的意义如何呢?和宋代遭贬的苏东坡“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的超迈不同,此行在韩愈内心更多的是被贬蛮荒之地的陌生感和屈辱感。韩、苏心境的不同,其实蕴含着丰富的思想史意义,更多的是由思想史发展的不同阶段造成的。即使如此,这样的遭际和见闻无疑也拓展了韩愈的视野,从他在这个时期和后来写的《次同冠峡》《贞女峡》《送惠师》《送灵师》《答张彻》《送区弘南归》等诗作看,其所呈现出来的新奇的自然意象显然是得到了江山之助。而就其学术的发展而言,在阳山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对儒学的研究和思考也在继续深化。

  在阳山县的地方文化建设中,韩愈文化无疑是最值得珍重的精神资源。阳山如今修缮了韩愈文化遗址,陆续建成了韩愈纪念馆、韩愈文化公园、韩愈纪念新馆等景韩、仰韩文化景观,举办了一系列活动。这次出版的《韩愈与阳山》集中了阳山县韩愈研究的优势力量编写完成,全书分为韩愈传略、结缘阳山、泽被阳山、悟道阳山、韩愈阳山诗文录五个部分,较为全面地概括了韩愈与阳山的多方面内容,无疑将对阳山韩愈文化的普及和弘扬起到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