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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杀死了硅谷银行

来源:羊城晚报     2023年03月18日        版次:A07    栏目:    作者:戴曼曼、黄颖琳

     13日,美国加州圣克拉拉,硅谷银行总部,当客户排队时,一名保安向门外看 视觉中国供图

  

  羊城晚报记者 戴曼曼 黄颖琳

  

  崩盘、接管、破产……48小时内,成立四十载的美国硅谷银行(SVB)以猝不及防之势轰然倒下,其破产风波引发的恐慌正持续发酵。储户迫不及待排长队取款,知名风投机构联名上书,美国银行股价集体暴跌,多家银行停牌、熔断,多家创新公司紧急公告披露风险……

  硅谷银行为何走到这一步?硅谷之后,风险会否蔓延?美联储是否会因此按下加息的“暂停键”?

  

  暴雷背后

  

  美联储怎么也想不到,它的激进加息政策最终会导致美国银行业要遭受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最大震荡。而这一切,是从一家在全美排名仅16名的硅谷银行开始。

  事实上,硅谷银行的存款在疫情后显著增加。为了让资金流通起来“钱生钱”,硅谷银行选择用这些钱购买了大量美国国债以及其他债券。购买国债,相对来说是一种稳健的投资方式,却成为硅谷银行破产的导火索。

  去年以来,美联储激进加息政策下,美国国债的利率上升,而硅谷银行早前买了低利率国债,也就是说,它手里的国债利息很低,这就导致其市场价值大幅缩水。忍痛“割肉”,3月8日盘后,硅谷银行宣布,出售其所有210亿美元的可销售证券,因此亏了18亿美元。

  这一决定点燃了所有人的焦虑,硅谷银行股价走低,担心自己存款打水漂的储户们也纷纷将钱转移至别处。

  除了金融政策变化影响,硅谷银行自身也存在风险分散能力不强的问题,因为它的客户比较单一,大部分为科技初创公司,初创公司从外界募集资金变得吃力时,就更愿意取出存款,保证企业持续的研发运营。

  两个因素叠加,就变成了一场螺旋式塌陷,客户大量赎回挤兑,银行被动割肉;银行以亏损价格抛售债券,恐慌蔓延,又导致更多客户前去提款,形成了滚雪球式的“恶性循环”。10日,美国硅谷银行正式宣告关闭。

  不过,当前多数经济学家和分析人士认为,硅谷银行破产事件是由于多重特殊因素叠加而成,不会大规模传导至全球银行业和金融系统中。前海开源基金首席经济学家杨德龙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就表示,很多人很可能联想到2008年次贷危机雷曼兄弟造成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而此次硅谷银行破产主要是流动性管理不当,不至于引发新一轮金融危机。

  

  雷曼时刻?

  

  继硅谷银行倒闭引发恐慌浪潮后,规模更大、影响力更广的瑞士信贷(简称“瑞信”)股价崩跌。

  有167年历史的瑞信是全球第五大财团,瑞士第二大的银行。瑞信的业务遍布全球,到2022年底,它的资产约为5800亿美元,是硅谷银行规模的两倍多。这意味着它一旦破产,恐怕会产生比硅谷银行更大的辐射效应。

  更让人担忧的是,近年来瑞信深陷一系列丑闻和动荡,包括基金爆仓,业绩暴跌,涉及贩毒、洗钱等等,在一场接一场危机中步履蹒跚。

  屋漏偏逢连夜雨。14日,在银行危急时刻,瑞信自爆已发现财务报告程序存在“重大缺陷”,股价随之暴跌。雪上加霜的是,瑞信中东大股东表示“撒手不管”,绝对不会向瑞信提供更多援助。

  瑞士信贷的问题令以金融业为主的瑞士经济蒙上阴影。在2020年,瑞士银行业资产约占瑞士GDP的500%,约为美国银行业资产的5倍。

  所以,当市场乐观认为硅谷银行不会重演“雷曼时刻”之际,这个中欧国家的银行暴雷让人不安。极端悲观的经济学家、有“末日博士”之称的努里尔·鲁比尼认为,瑞士信贷的问题将会酿成下一个“雷曼时刻”。

  不过,大部分市场观察家并不如此悲观。因为,与雷曼兄弟、硅谷银行不同,瑞信有大量流动资产可供调用,并可以获得央行贷款,而且对利率大幅波动的敏感度较低。瑞士官方也已表态称,如有必要,瑞士国家银行将向瑞信提供流动性支持。瑞士央行的介入对市场是颗定心丸,至少短期内能发挥一定作用。

  

  暂停加息?

  

  或许外界担心的“雷曼时刻”并不会发生,但悬在全球金融业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令人心惊——美联储会否继续加息?

  在本轮加息周期中,美联储已经连续八次加息,联邦基金利率水平已从接近零大幅上升至4.5%-4.75%的区间。美国政府大幅加息,本意是应对通货膨胀。但根据美国劳工部统计局14日公布的数据,2月份美国CPI连续第八个月下降,2月份美国核心CPI同比涨幅录得5.5%,尽管通胀上升势头进一步放缓,但距离美联储2%的目标水平仍相去甚远。

  值得关注的是,美联储将于3月22日公布最新的利率决议。打压通货膨胀与确保金融稳定之间,美联储将如何抉择?

  市场对此已经产生分歧,被视为“美联储喉舌”、有“新美联储通讯社”之称的华尔街日报记者Nick Timiraos撰文认为,近期的美国银行业风波和由此引发的市场动荡,令市场加强美联储在3月暂停加息的预期。

  此前,投资者曾预计本月美联储此次将加息0.5个百分点。但是,近期高盛在最新发布的报告中指出,硅谷银行风波让鲍威尔意识到加息对美国银行系统的压力,因此,预计美联储不会在3月的会议上加息。摩根大通则预计,美联储将在下周三加息25个基点,而不是加息50个基点或完全暂停加息,同时预测美联储仍将于5月再加息一次。

  在最后的数字出来前,市场或许仍然将会经历一段不安稳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