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润芝 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本科2022级 我好吃。这是从小到大一直伴随我的标签。 小时候的我,基本上从不管好不好吃,只看能不能吃。见小菜剩点残渣,先礼貌地问大家一句“还吃不吃”后,小小的我就会果断端起饭碗往盘里一扣一拌,吃得有滋有味。我家二妹挑食,从小体弱,家人便用各种鸡蛋羹、口服液追着她喂,常常还会剩下许多,于是婆婆还在追着喂饭时,我已美滋滋地在等着那碗金黄色的蒸鸡蛋了。有一次,我甚至把敌敌畏——一种毒老鼠的药水给喝进了肚!好在当时那瓶药兑的水多,抢救也算及时,我才得以活到今天。从那以后,这事便是饭局酒桌上总能引得一拨人大笑的话题,人们不免会说“这孩子能吃是福”“这孩子命大”“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话,而我则不管不问,只顾在嘈杂声中大口吃掉餐桌上的鲜虾。 小时候吃的那些东西,如今看来并不算好。除了种在田里的水稻,老家农村屋后那块菜园便是各种食材的主要来源地。印象中菜园里永远有吃的。放学回家等不及大人做饭,我便溜进园子里摘两个番茄,擦擦就塞进嘴里,讲究一点,便洗净后切成几大块,放白糖腌一下再吃,甜而不腻,最后那点番茄汁和白糖化在一起,更是最好喝的饮料也比不过,被我一饮而尽;有时候也摘黄瓜,洗掉表面麻麻的小刺就开啃。当然,这里还有冬瓜、南瓜、藤藤菜……婆婆曾把藤藤菜剁成小节来炒肉末,下桌了我还不肯放过它,端到堂屋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用筷子串起一节节藤藤菜,好像在吃烧烤。农家自种的菜总是随便放点佐料便已很好吃。那些用园子里的青菜做的小炒,有一次被我从菜叶里扒拉出来一条大青虫,我也没觉得怎么样,扔掉继续吃得香。 一样是婆婆做的菜,现在总忍不住抱怨说“油放太多啦”“菜炒太黑啦”“肉切太厚啦”,但在我童年时却分明不是这样。婆婆做的小面,必须用猪油拌;婆婆做的蒸鸡蛋,分布不均的气孔上飘着一小圈猪油印和一两颗花椒,虽朴素但香极了,拌饭更是一绝。 长大后的我吃过牛排,吃过披萨,吃过烤肉,吃过汉堡,吃过日本料理,也轮番光顾着肯德基、必胜客和麦当劳,却仍然时时怀念从前在那一片竹林或树荫下,摆一方小桌,几个盘子几个碗再加几副筷子,清风蝉鸣间,粗茶淡饭也吃得乐呵呵。此间韵味,唯有亲身经历过方知道。 不过,食物的变化从不影响我的食欲,我至今依然爱吃。人嘛,好坏都要吃得香才行,能吃不是俗,而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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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吃是福
来源:羊城晚报
2023年05月22日
版次:A08
栏目:大学时光
作者:余润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