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协议

　　□范方启

　　一对年轻夫妻去办理离婚。

　　他们各自将需要提交的证件和材料拿了出来，放到办证的阿姨面前。阿姨把材料和两个要离婚的年轻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说：“我这会儿还很忙，你们先去休息一下，等会再过来。”她示意大厅里有地方可以休息。

　　“凭什么呀？轮到我们号了，为什么不给办理呀？”男的显然有些不乐意了。

　　“凭什么我等会给你说，你们先到一边去等着吧。”阿姨说到这，接过了另外一对递过来的材料。

　　这一等竟等了一个多小时。那一个多小时里，这一对闹离婚的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谁表示过要离去。

　　“过来吧。”阿姨在叫他们，“你们先坐下，现在我来说说凭什么让你们等会。本来你们爱离不离，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只管办证就是。”

　　“就是呀。”男的不满地接茬。

　　“就是什么呀？你以为结婚、离婚是儿戏呀？”阿姨动怒了。

　　“我离我的婚，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不给办？”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爸妈的朋友，就凭我参加过你们的婚礼。还记得你们的婚礼吧，应该是咱这不大的地方最奢侈的婚礼了，美女香车，花了多少钱，让多少年轻人眼红呀。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要闹离婚了？到底是为什么？女的，你先说。”

　　女的这会眼里含着泪水，看样子，她不是真心要离婚的。

　　“不想离了吗？”阿姨问。

　　“想，谁说不想的，跟一个没有家庭观念、不负责的人过一辈子，还有啥意思。”

　　“谁没家庭观念？谁不负责任？咱们一开始不是有过协议吗？这就反悔了，你神经病呀？”男的一听就反驳起来。

　　女的也不依不饶，两人竟当着陌生人的面吵了起来。

　　“停！协议？什么协议？拿出来看看。”阿姨说。

　　男的似乎早有准备，赶忙掏出来递给了办证的阿姨。

　　“新鲜！‘虽然结了婚，但双方拥有绝对的行动自由，无论哪一方外出，无须向对方说明理由……’这就是你们的协议？女的来回答——你当初竟同意了这样的混账协议？”

　　“阿姨，我那时太幼稚，就是想拥有一份跟别人完全不一样的婚姻，觉得双方都应该有绝对的自由。我认为这样的婚姻才是浪漫的、幸福的。”

　　“现在呢？还这样想吗？”

　　“没这样想了。结了婚，我才知道我跟所有的女人一样，没有那么宽广的胸怀可以接受他整夜整夜地不归家，可以接受他与别的女人勾肩搭背。我提醒过他，他就拿协议来堵我的嘴巴。看着他这样不把家当成一个家，我也曾想过随便找一个男的混一混。可是，我实在做不到。阿姨，您说，这日子我还怎么过？”

　　“你！问你呢，看来你是蓄谋已久了，整出这么荒唐的一份协议。你还打算按照协议过下去吗？如果仍旧一意孤行，以我过来人的经验，正经女人谁也不会忍受你、接受你的。你真要那样过，我提醒你这回离了可别后悔，以后也不要再结婚了。”

　　“阿姨，我知道我过分了。”男的终于垂下了他那桀骜不驯的脑袋，“其实，我只是想自由，只是想跟别人的婚姻不一样。”

　　“是想给自己寻花问柳创造更多借口吧？实话告诉你，别以浪漫的名义对待婚姻。恋爱的时候，你可以弄出种种意想不到的花样来，可是，婚姻这个东西从古到今都只有一个法则，那便是互相尊重、彼此忠诚，并且还要双方的责任心。你就仔细想想吧，哪一桩稳定的婚姻不是这样？我给你总结出六个字：‘新爱情，旧婚姻。’只要照着这六个字去做，准保你们可以有跟别人不一样的婚姻生活，也不会再提离婚了。回家吧，踏踏实实地过日子，那才是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