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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使者”当之无愧

来源:羊城晚报     2025年03月10日        版次:A08    栏目:大学文苑    作者:陈悦然

  □陈悦然 广东金融学院外国语言与文化学院2022级广州校区

  

  外婆外公的家位于新城闹市中的一个老旧小区,单元楼的外墙贴满了粉色与青色的小块瓷砖,不过由于年代久远且疏于维护,业已剥落了许多。

  这里之所以称为闹市,是由于街巷中充斥着各种声音,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冗杂而又尖锐。侧耳倾听,能分辨出其中有小商贩的叫卖声、家禽断断续续发出的高亢的鸣叫声、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锵锵”声以及邻居家孩子的哭闹或欢笑声。我对这些声音如此熟悉,是因为我十四岁前的寒暑假都在外婆家度过。有一次我在主人房午睡,表弟坐在窗前的书桌旁看我借给他的《音乐及自由》。窗外便是隔壁超市的大喇叭,它一遍遍地重复着:“香菇8元一盒,牛奶15元一箱……”我用被子使劲地蒙住耳朵,奈何那声音的穿透力实在是太强,气得我一把抓起枕头砸向窗台。弟弟被吓了一大跳,看着气急败坏的我,满脸愕然。

  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里都是专属于我的避暑山庄。尤其是现在,我又爱上了外婆的阳台,一个堆满了各式各样盆栽的阳台。

  起初,家里除了妈妈之外没人热心园艺,但自从我们搬家之后,也许是因为缺少光照,家里的花远没有从前那般光彩夺目,它们不怎么开花,叶子却是一片接一片地掉,仅有的花朵总是耷拉着脑袋,像是幼儿园里在走廊罚站的孩子。妈妈不忍心看着辛苦栽种的绿植慢慢死去,便把它们都搬去了外婆家。一个月后我去外婆家,发现这些绿植的长势颇为可观,似乎重新焕发了活力。我们都大为吃惊,妈妈更不无夸张地赞道:“妈,你真是当之无愧的‘护花使者’哪!”妈妈当下就决定,从今往后都让外婆来替她照料绿植。

  4月份又回去探望外婆外公时,我刚在车棚放好自行车,抬头就见探出头来的殷红杜鹃,正随着微风向我招手,好一副惬意模样。刚种下它时,谁能预见它会出落得如此盛大、炫目呢?我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就被外婆招呼着去阳台。打开那扇通往阳台的门,仿佛一下穿越到了古巴比伦王朝的空中花园,数十种花卉摇曳着,突然开门引起的空气对流使它们统一姿态地抽动了一下身子,那情形像是水池中的金鱼触动了水藻。

  外婆滔滔不绝地向我传授养花秘诀。我一边聆听,一边仔细地观赏:那丛我未进家门已先睹芳颜的红杜鹃,迎着风热烈大方地盛开着;那几株一度生命垂危的蝴蝶兰,现已是精神抖擞,茎上挂满了花苞,静静等待着绽放;此外还有许多沙漠植物,有体态浑圆、刺上挂着些许小水珠的金琥,有开着嫩黄色花朵、身段苗条挺拔的朝雾阁,还有长相粗犷的地涌金莲……

  4月是一个多雨的季节,太阳在无边无际的阴云里躲藏着。空气本就湿润的广东更是难见太阳。但分明还是有阳光的,如果不是拜其所赐,外婆的阳台上又哪里会有如此美好的春天呢?外婆的空中花园,就像是广东四季的缩影,不同季节总会见到不一样的景色。此刻,刚刚还阴沉的天空似乎被谁打开了门,放出了太阳,它又开始毫不吝啬地展示光辉的羽翼。而天空湛蓝,让我不禁想起崇拜的音乐家坂本龙一和大贯妙子合作演绎的那首《美貌的晴空》——是的,美貌的蓝天,预示着那个近乎疯狂的夏天即将来临。有风从远处来,一时间树枝晃动,光影闪烁,当骄傲的三角梅褪去了殷红的华服,外婆的阳台——这个隐藏在闹市当中的空中花园,又将有什么花会盛开?又会吸引怎样奇形怪状的昆虫到来?

  过不了多久,当我再度推开那扇往来于现实与奇异世界之间的门时,应该就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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