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消暑 凉粉当道 2022年07月21日 梅尔

吃川渝火锅少不了一碗冰粉

夏日一碗凉粉冰凉透心

广东人最常吃黑凉粉

  

  在南方人的心里,烈日当头的夏天,必须来一碗冰凉透心的凉粉才能抚慰心灵。那你知道这些冰凉凉、甜丝丝的南方人的凉粉,到底有几种颜色吗?

  其实,在西南,它叫冰粉,与红糖、玫瑰糖浆是绝配,跟着火锅、串串红遍全国;在江南,它叫木莲豆腐,微黄润泽透心凉,还多了一分雅致;在闽粤一带,它摇身一变成了仙草凉粉,黑黝黝却丝丝甜,与蜂蜜做伴,甚至还有自带奇香的绿凉粉;整个南海北沿,更有别具一格的海藻冰粉“石花膏”,在冰粉宇宙中添上一缕海风。

  它们大都诞生自南方不同植物中的果胶。是西南部的假酸浆籽、江南的薜荔籽、闽粤地区的凉粉草和礁石上的海石花,这些富含胶质的植物,遇上淀粉和石灰水,碰撞出摇曳多姿的冰粉宇宙。南方人整个夏天的快乐,都是它们给的。不过,冰粉、凉粉和仙草,到底有什么区别?

  

  岭南人离不开绿与黑

  

  冰粉应该是黑的还是白的?黑与白之间的较量,其实是两种植物种子在较劲。

  用凉粉草煮出来的,是黑黝黝的仙草凉粉。无色透明的红糖冰粉,则是用假酸浆种子搓出来的。凉粉草是中国土生土长,而假酸浆是原产南美的外来物种,大约在明末清初时漂洋过海来华,在大西南地区遍地开花。它们一黑一白,源头大相径庭,却都能给出同样清冽、爽甜的夏日滋味。

  黑凉粉,是龟苓膏的“马甲”吗?黑凉粉和龟苓膏,其实是不同食物撞了脸。黑凉粉的微苦,来自凉粉草自身的味道,是点缀。正宗龟苓膏里的苦,可真是苦得深邃,它由龟板、土茯苓和甘草等中草药,文火熬制而成,龟板上的胶原蛋白,帮助这“药水”凝结成固态。怪就怪,总有不良小贩打着“龟苓膏”的名号,让凉粉草当了龟板的替身。

  闽南文化圈的丰富生态,也体现在黑凉粉身上。它是潮汕人的草粿,在街头的甜水摊上,黑草粿旁边总陪着白豆花,选黑还是白,让潮汕人好生为难。到了隔壁的客家地区,黑凉粉又被叫作仙人粄。它大气磅礴,要论砖卖,捣碎后加入香蕉露,甜甜的果香与草香,酿就了一个治愈系的梦幻夏天。

  岭南人的冰粉宇宙,并非只有黑白分明。在老广的心目中,唯有那抹晶莹剔透的治愈绿,才算是真正的夏日小清新。绿凉粉,往往是夏日糖水店里的头牌甜品。只见老板娘手起刀落,在整块翠绿田园里划出整整齐齐的小方块,盛入碗中;那颜色令人赏心悦目,你恨不得深吸一口气,再将那晃悠悠的小凉粉送进口中,任清新的草木气息席卷,在舌尖上疯长出一整片森林。

  这森系凉粉,像是闯入黑白宇宙里的小女孩。仅仅是将黑凉粉里的干草,换成了新鲜的凉粉草叶子,烹调方式不变,煮出胶质后则幻化出浓绿色彩。

  在南海北沿,从厦漳泉到海南岛,生长着一种珊瑚状的海藻,叫作石花菜,也叫海石花。渔民们冒着风浪将其刮下,晒干后熬出丰富琼脂,就是冰粉宇宙里的清爽海风——石花膏。由于食材难得,制作石花膏时要小心翼翼:先以清水洗掉盐分和杂质,再以烈日暴晒,要整整重复至少六次,才能入锅熬制。“六晒六泡”后的石花膏,冷凝后清澈透亮,上桌前先以刨刀刮出细条,与白糖水搭配,就是海石花甜汤;加入绿豆、红豆、莲子等五花八门的配料,就是厦漳泉一带的四果汤。

  这海藻做的凉粉,入口先是脆嫩,比陆地上的亲戚们耐嚼许多,还带着丝丝海洋气息。曾经,它是海上来往的港口旁,船工水手们消暑解渴的神器;如今,它依旧乘着风浪颠簸,以清甜之身远道而来,抚平了无数人的乡愁。 

  

  冰粉在大西南的多变

  

  对西南人民而言,夏天不来一碗冰粉,简直对不起这四十几摄氏度的高温。

  四川的冰粉摊上,通常是十几个缸子排成阵势,各色应季水果、干果、芋圆等等,令人眼花缭乱;最简单的红糖冰粉,只需倒点红糖浆,再加入灵魂辅料薄荷精,一整碗喝下去,那直冲天灵盖的透心凉,就是大西南的山娃儿镌刻在回忆里的味觉基因。

  躲在荫凉坝里扇着蒲扇,一起吃碗冰粉,是童年死党的友情标志。除了常见的红糖、水果、糍粑“冰粉三大件”,还有搭配醪糟、银耳的三鲜冰粉,甜味担当由红糖换成了冰糖,鲜灵又绝妙。到了重庆,五花八门的配料,反而显得有些喧宾夺主。在他们看来,传统冰粉更像一种街头饮料,无需过分修饰,自然好喝最重要。

  一位成都的朋友曾说过,小时候游完泳,湿的头发还来不及擦干,就要先冲到冰粉摊摊前。这摊摊,通常由草帽老伯镇守,一张简易小桌子,透明玻璃缸里,装着亮晶晶的冰粉;几个铁皮桶,都是提前冰镇好的水;大铁勺挖出来,搪瓷杯倒入红糖浆,直接打破了白色世界的静谧,让浓稠的甜蜜呼之欲出。塑料瓶戳几个洞,洒下灵魂薄荷精,清爽指数瞬间爆表。

  就站在街边,不用勺子,昂着头颅“咚咚咚”大口喝下,让冰粉在嘴里爆开,沁甜汁液直接上头;冰镇薄荷水混合着清冷的草木香,送来畅快的凉意,什么暑气,全都一秒退开。这种快乐啊,冰可乐做不到。

  同一款假酸浆籽做的冰粉,在云贵地区有了不同面貌。在贵州的青岩古镇,至今还保留着最初的冰粉制作技艺。人们从假酸浆里取出种子,包在干净的纱布里反复揉搓,直到种子黏液渐渐析出。再从古井里打水,将放冰粉的碗浸在冰凉井水中冷却。几个小时后,黏液凝结成冻。为了促成冰粉凝结,有人还会加入少许澄清石灰水;家里自己做的话,就用牙膏代替,加多少全凭手感。正宗的手搓冰粉,被搅碎后就像一颗颗透明果冻,还包裹着一串串细密、璀璨的气泡。

  古镇的小铺上,还卖着上好的玫瑰蜜,虽然没有云南玫瑰酱出名,也是很多人翻山越岭过来买回的伴手礼。做好的冰粉,淋上玫瑰蜜,再来点花生、芝麻和山楂片点缀,硬是令人垂涎欲滴。

  大理的苍山洱海畔,时常有白族少女,走街串巷叫卖着木瓜水。它和木瓜没有半点关系,跟川渝冰粉一样,都是假酸浆种子的产物。只不过,擅长种玫瑰的云南人,会为木瓜水赋予玫瑰花酱的花香。甜丝丝的冰粉,在云南多了一份馥郁。

  (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