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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睛之后的龙舟精神抖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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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汉勇为龙舟点睛 |
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张韬远 水乡顺德，龙舟文化繁荣。每年农历五月初三，珠三角附近的龙舟都会自发聚集到龙眼村太尉庙进行“点睛”，这是水乡龙舟文化的重要部分。浓重的仪式感，慎重而繁复的祈拜、赠礼动作，以及具符号意义的龙船符、欢迎柬、朱砂等道具，均蕴含深意，传递着水乡龙舟民俗的无穷魅力。 难得的是，历经六百年风雨，这份传统仍旧在这个小小村落里存续，也有越来越多的年轻龙舟人主动参与其中，继续传承。 壹 传统水乡民俗流传至今 6月5日一早，容桂容里社区的黄培荣便和30多名同伴一起，沿着水路一路划行。划了接近两个小时，一行人才到达勒流龙眼村，参加当天的点睛仪式。而在龙眼村的埠头之上，已经挤满了各地前来点睛的龙舟。 每年此时，便是龙眼村最热闹的时间。各地的龙舟沿着环村的水路，陆续进村；一些长者，站在埠头、岸边、庙中积极接待；闲来无事的村民便携老扶幼，站在岸边看龙舟。忙碌从早上7时一直持续到下午3时多，共有125只龙舟过来点睛。 勒流镇龙眼村，古称“龙渚”，于汉代开村，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古村。而“龙眼点睛”则是这个小小村落最为悠久的文化传统，甚至不少顺德周边地区的村民也是十分重视。 如今已八十高龄的龙眼村村民梁孔升，一有时间便收集研究点睛的相关资料。如今他可谓是对点睛文化最熟悉的长者。“不点睛的龙舟为‘盲龙’，快速扒行会‘插沙’，龙舟失稳会直冲河床插入沙底。故龙舟要点睛，尤其是新龙舟，必须先点睛才起用，以求平安大吉。”梁孔升说，这一说法在顺德周边水乡玩龙舟的人几乎人人知晓，早已成为了顺德乃至岭南地区龙舟文化的重要部分，因此每到农历五月初三，顺德各地以及番禺、中山、江门等地的龙舟，会沿着河道从四面八方来到龙眼村。 船手卸下龙头、龙尾及船牌，在人们簇拥和一片欢呼声中从左侧门步入太尉庙堂，德高望重的老人会用朱砂等画龙点睛，拜祭后复出上船，甚是热闹。而对于龙眼本地人而言，龙眼点睛更是一份珍贵的文化遗产，一代代龙眼人不断努力，让它得以存续。梁孔升说，龙眼村特有的龙舟点睛仪式，原先在马石洲相公庙点睛，到明朝天顺年间，龙眼太尉、华光庙落成，龙船点睛乃迁至新庙开光点睛。 这段历史在当地流传甚广，因此不少村民都深信“龙眼点睛”这一传统习俗，已经有近六百年的历史。2015年，该项习俗入选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龙眼村党委书记、村委会主任伍坤成表示，龙眼点睛目前在进行资料的收集与完善，为申请国家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做准备。 贰 整套流程延续数百年 “很多人以为，所谓龙眼点睛只是点一点龙眼。实际上，龙眼点睛还有一套自己的规矩。”梁孔升说，作为迎接四方龙舟前来的东道主，龙眼村早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点睛流程。尤为难得的是，这套流程延续几百年，时至今日，仍旧得以坚持。 在正式点睛之前，农历四月三十晚上子时，龙眼人便开始做点睛的前期准备。当晚，庙祝进入太尉庙，敲击大鼓三下，大锣三下，此谓“龙船鼓”，昭示进入龙眼点睛进程。“所谓龙船鼓，是敲响睡龙之意，龙舟静卧水底一年之久，需要敲鼓震醒。同时龙眼的龙船鼓，也意在召唤四方龙舟，提醒他们可以来到此处点睛。”梁孔升说。 而到了五月初三，龙眼点睛的正日。龙眼村埠头上遍插彩旗，遥闻龙船鼓声响起，便燃放爆竹，村民送上烧酒果品和利是。并郑重登记写牌，标注龙船来自何处。船员们卸下龙头、龙牌和龙尾。龙一上岸，还要接受抚龙之礼，妇女儿童争相抚摸龙头、龙须、龙角、龙尾，寓意吉祥。 而太尉庙内则张灯结彩，锣鼓齐备，一听到有“龙”来朝，便马上擂鼓迎接。龙头先行，龙牌居中，龙尾殿后，寓意整龙一条。点睛人口念“顺风顺水，龙头顺到龙尾”等颂词，用龙眼叶将水洒在龙头、龙尾以及神斗、铜锣、大鼓、彩旗上。取新毛笔蘸朱砂，郑重地往龙睛上点两点朱砂，接着脖子两画、龙尾一点两画，完成核心的“点睛”仪式。笔点龙尾时，必须笔势随龙尾向上点去，切不可凌空横劈，随意点砂，以保持整个点睛次序都是顺势而为，暗喻头尾皆顺，顺风顺水。 最后取来一簇龙眼叶喂进龙口，名曰“采青”。 点睛结束，主客双方互赠礼物。主持向客人奉上“欢迎柬”，同时赠上米酒、果品、小吃等礼物。客人亦须回敬礼物，包括回帖、果品和折成三角形的“龙船符”。 回龙仪式结束，“龙”有专人指引从大殿的左厢门进，再由右厢门出大路，俗称“行大运”。游龙点睛结束后，龙船以三进两退的仪式叩拜作揖，以谢神恩，然后绕着环村河游弋一圈。为了吸引群龙多作停留，沿河设置“赠礼台”。赠礼台以村坊为单位，设十个赠礼台，加上主礼台，共十一个赠礼台。 叁 点睛龙舟逐年增多 龙眼点睛，最关键的便是点睛之人。这些年，在太尉庙主持点睛仪式的，一直是龙眼村的村民梁汉勇。今年49岁的他是上一任点睛师傅的徒弟。从2007年起，他从老一辈的点睛师傅李学益手中接过传承“接力棒”，至今已有12年。 作为老一辈的点睛人，李学益执笔点睛长达几十年，直到后来，73多岁的老师傅去世，村里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人接下这个活，便想到了一直在庙里给李学益帮手的梁汉勇。 “师傅和我父亲是好朋友，从小每到点睛之时，我便在太尉庙附近看热闹。十多岁之后便开始帮忙，放爆竹、派小礼物。直到30多岁，每年都是只要一有时间就过去。”梁汉勇说，长期在师傅身边帮手，梁汉勇对于点睛流程早已了然于胸。 作为整个仪式的最关键人物，村里对于挑选点睛人的要求颇高。“点睛人往往要求家运好、热心，平时没过错，村民对他印象比较好的，在群众里都认可他的人格，是正派的。忠直正义，品德高尚，受人尊敬。”梁孔升说，龙眼点睛，除了点醒“睡龙”，不仅让它看清楚前方的路，而且有“点醒”之意，是一种敢于谏言的精神。这样一来，人们总感觉点睛人应该是个年纪大一些的老人。 30多岁的梁汉勇相对这份点睛的工作，还略显稚嫩。按照过去师傅的做法，他有样学样地开始为龙舟点睛。好在梁汉勇相对稳重，点起睛来也像模像样。原本只是说临时顶一年，但那一年之后，反响挺好，结果村民十分认可，他也一直坚持做到了现在。 点睛并非是个容易活。点睛之时，小庙当中，挤满了前来点睛的人，水泄不通。当天的天气常常很热，小庙连台风扇都没有，其中的闷热可想而知。梁汉勇穿着传统的服饰，拿起朱砂笔，一站就是一天。 这几年，来龙眼点睛的龙舟越来越多。“过去从上午11时开始点，点到下午3时多，基本上就能点完。现在早上8时便要开始点，一直点到下午3时多。”梁汉勇说，每年村里给熟悉的“老龙”发出三十多张请帖出去，来点睛的龙舟每年都超过100艘，许多没有收到邀请的龙舟也会主动前来。不过，只要有龙舟过来，村民们都会热情接待，梁汉勇便欣然上去点睛。 虽然龙舟越来越多，点睛也越来越辛苦，但是梁汉勇却十分高兴，这意味“龙眼点睛”这一传统还有着很强的吸引力。他说，他会继续坚持下去，直至找到合适的传承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