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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亮“珠江文明灯塔”的西樵山文化

本期“听鸿夜话”历史文化讲座以“西樵山文化漫谈”为题,探讨西樵山文化价值

来源:羊城区域     2021年10月22日        版次:FA14    栏目:    作者:

     西樵山上独有的霏细岩

     从左往右:丁方忠、任建敏、单先进

  

  出品 佛山记者站 策划/统筹 谢红

  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梁正杰 通讯员 关蕴琪 李颖薇


  近日,由佛山市南海区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南海博物馆联盟、广东大观博物馆等举办的“听鸿夜话”历史文化讲座邀请文化职能部门的主官、专家、学者以“西樵山文化漫谈”为题,一同探讨西樵山的石器古遗址发掘研究、西樵山文化价值等话题。西樵山文化对珠江三角洲、广东省甚至华南地区的考古研究来说,都具有重大意义。

  

  西樵山的考古发现

  

  上世纪50年代,在西樵中学教书的关祥,偶然在山脚一条工人开挖的环山沟里,发现了一些特别的石头。他仔细端详,发现石头上明显有打磨的痕迹,于是推断这些可能是古代石器。经中山大学考古专业人员考证,关祥发现的这些石头确实是石器。“这个发现引起了国内考古学界的关注,更确认了西樵山是我国华南史前时期最早的石器制造场。”关祥说。

  据《西樵山遗址考古研究》记载,1958年春天,南海西樵山水利工程破土动工,山前洪积扇内翻出大量人工打造的石器材料,经过专家多次采集和调查,逐步掀开西樵山“石器时代”的考古序幕。随后,中山大学、广东省博物馆和南海文科教等单位又对西樵山进行了多次发掘,发现14处石器散布点。

  1959年冬,中山大学历史系梁钊韬教授在北京举行的中国猿人第一个头盖骨发现30周年纪念会上提出:“西樵山石器大部分为具有旧石器时代晚期特征的打制石器,同时也包含新石器时代初期的文化,西樵山的遗物很可能属于中石器时代。”这一新发现使考古学界的目光聚焦在西樵山上。

  南海西樵山发现的早期人类活动遗址引起了我国著名考古学专家、中国科学院院士贾兰坡的注意。1960年年初,贾兰坡专程来西樵山考察。考察结束后,他在撰写的学术论文中肯定了西樵山重要的考古发现,率先提议将西樵山遗址和山西的鹅毛口遗址并列为我国新石器时代南北两大石器制造场。

  以霏细岩双肩石器为代表的西樵山石器制造品在珠三角的广泛分布,意味着该地区“出现了社会分工与产品交换”,这些凝聚着人类早期智慧的工具,标志岭南农业文明时代的到来。

  湖南省文化局专家组成员单先进教授结合自身的田野考古经验,分析当时人们的生活习惯时提出,“采石场的霏细岩是西樵山独有岩石。”这种岩石经烤热,泼冷水后就会自行掉下,古人们采用这种方法来采石显然出于细致的观察与思考,具有一定的智慧成分。

  “双肩石斧这么小(比成年男性手掌还小),加工繁复。”单先进边比画边说,作为工具不太好用,而且作为新石器时代的特色产物,在珠三角周边广泛分布,故估计是作为货币使用,用于易物。

  

  西樵山文化广泛流传至东南亚

  

  拥有大规模的石器制造场,说明当时的西樵山已经出现了从事专业生产的人类,社会分工是人类文明进化的重要标志,这也证明了西樵山文化的地位。

  这种文化也对外界产生了深远影响。“大部分石器以交流或贸易的形式,运到了很远的地方。”被誉为 “西樵通”的关祥对羊城晚报记者讲,彼时西樵山不仅临海,而且是三江交汇之处,水陆交通非常便利。凭借其地理环境优势,加上优质的石料资源,吸引了环珠江口甚至周边更远地的先民来开采石料,制作石器工具。其产品通过陆路和海路逐渐传遍珠江三角洲,甚至辐射到两广和海南岛,形成了一个以双肩石器为特征的文化分布区。

  据关祥分析,现在云贵高原、中南半岛等地区已发掘的石器遗址,很可能是西樵山石器沿西江辐射传入的,因为它们都明显带有西樵山石器的影子。

  中山大学人类学系教授曾骐在其著作《珠江文明的灯塔——南海西樵山古遗址》中提出,珠江三角洲地区的霏细岩分布并不广泛,而西樵山因为其山体是制造石器工具的最佳原料,因此成为该地区重要的、也是目前所知规模最大的史前石器制造场,向外输出大量石器这一生产工具,进而促进了当时生产力的发展,引领了史前社会迈向文明的步伐。此后,明代“理学圣地”、晚清“维新变法”、民族工业先驱……“西樵山都像一个灯塔,照亮了走向文明的道路。”

  

  西樵山与理学传播的关系

  

  “西樵山是闻名于世的‘理学名山’。”中山大学历史学系副教授任建敏介绍,在明代正德、嘉靖年间,西樵山便有“四大书院”的说法,分别是湛若水创建的大科书院和云谷书院、方献夫创建的石泉书院,以及霍韬创建的四峰书院。四书院因方、湛、霍诸公的倡学而大盛,这段时期广东名士辈出,四书院成为此后数十年间广东士大夫一个重要的理学讲学之所。

  明朝中叶岭南士大夫与西樵山有着密切关系,任建敏提出,以湛若水、方献夫、霍韬等著名岭南士大夫与西樵山之间的关系为例,霍韬的思想,属于程朱理学一脉,与可归入心学系统的湛若水、方献夫之学不尽相同。但思想上的对立并不影响对对方的理解与欣赏,湛、方、霍三人同样有着良好的私交与密切的往来。

  四大书院中创设时间最早、名声最大的,当数明代著名理学家增城人湛若水在烟霞洞创建的大科书院,这对湛若水的学术生命历程具有重要的积极意义。在湛若水兴建大科书院期间,方献夫在西樵山石泉洞创建的石泉书院也略有成果。嘉靖初年,霍韬在原宝峰寺所在的宝林洞创立四峰书院,作为霍氏宗族培养子弟的重要场所。其四是嘉靖二十五年最终落成的位于云谷的湛若水所创的云谷书院。四大书院的创建与兴盛,人文荟萃,群贤闪耀,使得西樵山赢得了“理学名山”美誉。

  任建敏表示,万历年间的禁毁书院以及后继乏人,使得西樵山书院走向衰落,并最终在历史舞台中消失。广东理学大盛之局,也逐渐衰微。四大书院的衰落,并不意味着西樵山人文的衰落,只是其内容发生了变化。西樵山西北面原来一处默默无名的景观白云洞,逐渐崛起,延续着西樵山的名气,并继续将西樵山与广东的文风士风紧密相连,为“天下之西樵”注入新的内涵。

  

  加强保育与利用当地文化资源

  

  近年来文旅消费逐步成为强劲的消费潜力,发掘地方历史文化资源、建构并营销各种文化符号、打造浩大的文化工程,以文化带动旅游经济成为社会共识。结合各地文旅开发的实例,广东大观博物馆馆长丁方忠分析,带有功利性的文化工程与严肃的文化学术研究之间存在的矛盾与张力,建议南海政府要将本土的岭南传统元素与西樵山的文化高度相融合,有效实现西樵山的文旅开发和保护。


  记者手记

  

  记者在广州土生土长,几十年来感受着这个城市的变迁、变动、变化,对于初来乍到的佛山,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佛山,比广州更有粤味,历史底蕴也更厚重,毕竟先有南海,后有广州。南海作为岭南文明的摇篮之一,其发掘出来的先民生产工具是社会生产力的标志物,推动着文明的进程。西樵山古文化的发现唤醒人们对文明进程的记忆和认识的深化。

  佛山不仅是岭南文化的发祥地之一,而且在人类早期文明活动中也占重要一席之地。过去学术界普遍认为,黄河流域是中华文明的摇篮,中国的文化从此处发展起来,然后向周边辐射。西樵山的考古发现证实,在同一时期内珠江流域的古人类也在生机勃勃地以自己的特点和途径发展着,创造了灿烂的“西樵山文化”。这一结论对佛山打造“文化导向型城市”的定位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