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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仲恺风韵》浅谈工业诗词的写作(二)

来源:羊城区域     2022年01月21日        版次:ZHA16    栏目:    作者:李硕洪

  

  □李硕洪

  

  向“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境界挺进

  

  写现代工业不是仅仅表现一种建设的速度,还要表现与生命的更复杂的关系,才能写得更深邃、博大、旷远,写出更高的境界。首先,要自觉认识到新工业诗词具有“新”的意义,为基层一线的劳动者提升和拓展文学表现的高度、宽度和深度,更凸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为有意义的文化发展提供可能。它提醒诗人们面对现代城市文明的历史大趋势,需要将人性的真、善、美更好地挖掘出来、书写出来;他们需要从单一的、浅层的、粗鄙的“怨恨情绪”“狂吐苦水”中走出来,去拥抱精彩广博的外部世界;真正将自我从褊狭格局中解放出来,向着“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境界挺进。换言之,身居现代城市的新工业诗词作者,需要在精神向度与审美向度上有较大提升,实现自身的审美文化蝶变,使新工业诗词真正成为思想性、审美性、艺术性俱佳的文学板块。

  

  《工友》(刘立楚)

  

  山南海北巧张罗,仲恺结缘历淬磨。

  相互学习增本领,并肩进步上高坡。

  每逢喜悦朝天唱,偶遇悲愁对酒歌。

  同住共餐齐作业,一声工友暖心窝。

  

  这首诗写出了工人的心理活动和情景,这使我想起一桩故事:同样在砌墙,一位说,我在为糊口砌砖;一位说,我看到高楼大厦在我手下建起。数十年后,前者仍在砌砖,后者经过业余学习,成了建筑工程师。胸有愿景而不懈学习和追求的人,就能把眼前工作做成事业。我们的诗词如果有引导功能,就要焕发出工人为理想而奋斗的精神。

  

  《技术能手罗志君》(龚国民)

  

  智能岗位释青春,熟驾编程敢创新。

  工改闯关锋锐执,人生价值倍儿珍。

  

  这首诗提出来了岗位与人生观的关系。时代倡导“大国工匠”精神,就是要有这种人生价值观。

  其次,要写出的当代工人精神,就是为民族复兴而敢于攻关、勇做排头兵的担当精神。《仲恺风韵》写“改革先锋”、TCL集团的李东生的诗词多矣,就表现了创作者巧选素材的用心。

  王蔚的“王牌彩电赢天下,跨国经营第一人。四十年间风雨路,飞鹰重现涅槃身。”,“跨国经营第一人”,点出了最有特色的亮点之一。黄涌的“精益求精细琢磨,沥心笃志绩堪歌。求真革变开鸿业,抢占高端敢弄波。”,柳坚的“改革春风吹恵州,东生勇做垦荒牛,商场血战重围破,自创名牌品质优。”,均抓住一点来深化,使李东生光彩人生多角度呈现出来。大家所写的“广东省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罗志君、调音师易建辉等工人,与李东生一样,都是当代工人精神最好的代表。

  此外,要写出现代工业的新理念、新思维。如何生成和锤炼与新工业时代图景相匹配的诗歌美学风格,是诗人所面临的主要难题。解决这一难题不仅需要诗艺的针对性磨练,更需要对自身思想强度的持续提升。新工业时代之“新”,还在于情感的介入方式。今天,当现代工业生产与每个人的日常生活都构成了深度交融。因此,更进一步的要求或许是,诗人要像传说中的古代铸剑师“以身祭剑”那般,把主体的情感和生命记忆倾投进铸炉里去,并将那可塑性极强的混合熔化物浇筑进历史的审美谱系之中。

  

  《TCL之狼计划》(罗胜全)

  

  百兽争锋气味凉,寒光未露是枭狼。

  三瞻对手棋高下,四顾同侪技短长。

  貌似狐疑无计策,思如电闪有文章。

  巅峰一战难容喘,胜者英雄败者亡。

  

  这首诗和他写的《元晖光电守与变》一样,是对新工业理念的形象化诗词表现。我们看过《狼图腾》这本风靡全国的企业管理书,而切身地理解,才能对百强企业为何在瞬息万变中能打造“百年老店”的精神有深刻的认同。

  

  浓郁诗意和情趣、清新的哲理是工业诗词的元素

  

  评论家雷达对现代工业题材创作提出了自己的忠告。他说,对于一向被认为缺少诗意和情趣的工业题材写作来说,有两点要注意。一是回到人,让人物从机器般的生存中挣脱出来,一个个头角峥嵘,尽显个性。人是最具魅力的,性格是永恒的,人物才是成功的关键,最值得玩味。二是回到语言,让语言成为目的,成为“存在的家”,重视语言潜能的利用和开发。语言不再是手段,而是目的,与诗词紧紧焊接在一起不可分离,不能让语言脱离生活,形成一种大而无当、故作深沉的空洞化叙述。浓郁的诗意和情趣,是诗词之元素,没有它,味同嚼蜡,还能吸引人吗?

  

  《硕贝德无线科技》(李玉水)

  

  轻微细小不张狂,世界风云一线装。

  万水千山难阻隔,电波永在太空扬。

  

  这首诗就注意了诗意的发挥。无线科技,如果用一个个的具象,要么成了产品说明书,要么因没有想象力,变成一堆字的码垛。这说明诗意在于“在情理之中,又在意表之外”。

  工业生产活动中的具体物象,连缀勾勒出当下工业生产的典型场景,进而引导读者对“新工业时代”之面貌的想象。倘若处理得当,这种创作所获得的观感将远胜于那些挪用“大词”的虚浮词章,可以将令人亲近的“及物感”与催人振奋的“未来感”结合起来。而造成叙事困境的内因,实际上还是源自诗人思想强度的薄弱,正是这种薄弱使得他难以用具体与琐碎拼接出联结“大我”的共情时刻,无法在平凡与朴素中发掘出独异的精神色调。若比较好地完成“由实向虚”的转换,以哲理性的思辨发掘出内在于具体意象的潜在势能,就能恰如其分地激发和释放出诗思的生命活力。罗胜全的《TCL之狼计划》《元晖光电守与变》,牟建新的《TCL王牌电器(惠州)企业文化精神偶感》三首, 较好地表现出这一元素。

  创作者在表现工业题材的时候,应该如何尽量全面看待、掌握,进入到本质性的认识并进行深入分析,用一种自觉意识把工业题材作为宝贵的文学资源理解,对于工业题材的文学创作非常关键。在评论家陈福民看来,特殊的历史阶段,很多作家对于原来的历史记忆承载的文明记忆与现在的关联把握不准,对于文明的差异性和渐变性关注不够,我们很难从老的机器文明思考新的东西,这是值得研究的。

  《仲恺风韵》在工业题材上用诗词做了一些尝试,但毕竟是粗浅的、不成熟的探路。现在回看,觉得好多诗词如果在互相磋商中形成共识、进一步打磨,诗词质量可能会比现在更好些。在评论实践中,我也是对如何写好现代工业诗词作一些粗浅的思考。评论也肯定对许多好诗词挂一漏万。抛砖引玉,目的是引出更多这方面的精当评论。这就是我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