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 我对疍家的认识和对渔歌的了解得益于两位惠东文友,一位是老作家杜林先生,一位是平海渔歌艺术团团长李福泰先生。 杜林是平海萌角村人,他家的房子就建在海边,那时他正在构思创作一部《疍家女》的长篇小说。在此之前,他已出版过《代代人生》三部曲,时任中国作协副主席的陈建功和著名评论家雷达等曾特地来惠东为他的长篇小说开研讨会。我很佩服他的毅力。他平时看起来不怎么写文章,退休时就出版了一部洋洋洒洒百万字的鸿篇巨著,且引起作协的关注,得到读者的认可。他对我说,他熟悉这片海域,熟悉这片沙滩和渔村里的一切,几十年一直在思索着如何去讲述他们的故事。我表示,《代代人生》珠玉在前,《疍家女》的素材也是以渔民生活为原型,如何去构思和突破原有的创作?杜林表示,他要写疍家的女性,反映客家渔女的勤劳和智慧,还要在书中展示当地民俗,把渔歌作为民俗文化放进故事情节中。 在东南沿海,凡以渔为业、以船为家的渔民皆称疍家。惠东沿海最早的疍家可追溯到秦朝:“疍,其来莫可考,按秦始皇使尉屠睢统五军监禄,杀西瓯王,越人皆入丛薄中,与禽兽处,莫肯为秦意者,此即入丛薄中之遗民,取以鱼钓为乐,以舟为宅,语音与土人微异……” 这是杜林先生从《归善县志》找来的史料,可见他为了写好《疍家女》,已经做了大量的案头准备。我让他来一曲,他清清嗓子,拿起茶几上茶夹,轻轻地击打茶碗,“叮叮当当”的响声就随着“啦打弟嘟弟”的调子唱起来。我一句都没听懂,但还是被他那专注投入的表情所吸引。当时天色已晚,海风悠悠,渔火点点,摇曳的树枝把路灯晃动得斑驳陆离。我们坐在院子里,跟着歌的旋律,似乎走进了一片旷古的海域,渔舟、沙滩、石礁,桅杆、竹笠、凉帽共同构成了一幅疍家女的渔歌唱晚图。 说起对惠东渔歌的进一步了解,又得仰仗于李福泰先生。他是平海渔歌艺术团的团长,几十年来坚持不懈从事惠东渔歌的挖掘收集、整理和传承工作,他一再邀请我去平海采风,并参与一些歌词的整理和加工。他认为惠东渔歌的老词太简单,一首歌唱的就是一件事,无非是渔民口口相传留下来的海上民歌。由于歌词老套,内容贫乏,曲调短小,传唱和推广都大受局限。他一直在努力,尝试在传统的套路上进行创新和再度创作。 《疍家组歌》演出之后,他特地给我发来视频,我看完之后很是震撼。他用五种原生态曲调联唱,配合情景表演的方式来演绎组歌。这一创新形式,一改老渔歌的单一枯燥,内涵变得十分丰富。那段经过加工的歌词在他声情并茂的演唱下,着实令人感动:“惨难言,夫妻相见泪涟涟,心如刀割心知道,骨肉分离怎相连?不是爹娘黑心肠,忍心不养宝贝心肝,爹爹没钱娘病重,把你养大实在难……”这是剧情中反映旧社会疍家人无力抚养子女、亲子被迫分离的唱段,那泣血的词曲唱出了疍家人的满腹辛酸,也唱落了我的泪水。 艺术是需要创新的,创新的模式是在不改变原生态的基础上,不断注入新的生活内容和文化元素。平海渔歌艺术团也在不断推出新的曲目,“啦打弟嘟弟”唱出的将不仅是渔民旧时的辛酸和船头激情,更是一曲曲具有惠东韵味的时代放歌和海上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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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惠东渔歌
来源:羊城区域
2023年04月04日
版次:ZHA12
栏目:
作者:陈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