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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诗词中的美学意蕴

——以陈业勤的诗词为例

来源:羊城区域     2025年09月19日        版次:ZHA12    栏目:    作者:邓三君

  

  □邓三君

  

  捧读业勤先生的诗稿,就像一缕清风吹进心房,让人神清气爽。

  业勤先生的诗词,多年前我曾拜读,清新空灵而有意蕴,然系统性通读尚属首次。

  两卷诗稿以毛笔竖写于传统宣纸,红线条勾勒的手抄本古朴雅致。字迹拙中藏巧,与诗词意境相映成趣,足见其国学功底深厚,展读时民国文风拂面,备感亲切。

  徜徉在先生的诗风词韵间,我受益匪浅。限于个人学养,仅以业勤先生诗词为例,谈谈诗词中的美学意蕴。

  诗词的美学意蕴主要体现在“三美”——韵律美、意境美与情感美。韵律美以声传情,构建听觉的审美起点;意境美以景寓志,实现情志的深层共鸣;情感美以心印心,达成灵魂的终极抵达。三者相互渗透,共同铸就了业勤先生诗词的艺术魅力。下文将从这三个维度展开具体探析。

  

  韵律美:听觉的触动

  

  “韵律”是声音的节奏与旋律组合,核心作用于听觉感官。其在诗词中的核心功能是增强语言音乐性与表现力,通过强化情感传递、提升记忆点与艺术感染力,成为诗词区别于其他文学体裁的关键特征,也是审美体验的起点。从《诗经》“风、雅、颂”到唐诗平仄格律,再到现代自由诗节奏创新,韵律始终是诗歌艺术的灵魂。清代刘熙载《艺概》强调“声情相生,各有攸当”,点明韵律与情感表达的辩证关系——不仅是形式技巧,更是情感外化与思想载体,当语言节奏与诗人心跳同频,便能产生直击人心的艺术力量。

  捧读其诗稿,韵律美如闻乐声:欢愉、激愤、旷达、悲戚,皆由声传情。吟诵“岩阶曲径纤桥,菁草艳花木俏”(《诉衷情近》),舌尖轻触若“纤桥”婉转;“满田耀眼绿油油”(《临江仙》),唇齿舒展似稻浪绵延。此“声文相生”印证钱钟书“文字声音象征意义”之说,韵律即诗意本身。

  如《诉衷情近·游惠州植物园》这首词,其韵律美主要体现在韵脚的和谐统一与节奏的灵动搭配上,让文字读来既有韵律的规整感,又不失画面的流动感。

  全词押仄声韵,上阕“巧、俏、闹”与下阕“缈、绕、佼、燎”同部,“桥”“俏”收尾明快,“绕”“佼”呼应连贯。句式长短交错(4字“抱水孕水”、6字“碧泉幽幽弄巧”),叠词“幽幽”“萧萧”添音韵舒缓,节奏起伏有致。

  韵律为“听觉骨架”,融形式与情感:《诉衷情近》清丽、《临江仙》明快,韵脚、句式、平仄多维调配,印证“声依永,律和声”。对读者而言,吟诵时“碧泉幽幽”引人入景,“绿油油”如临稻浪,韵律起伏暗合情感波动,实现从“听诗”到“入诗”的审美跃迁(朱光潜《诗论》“节奏即情感起伏”)。

  在平仄协调方面,业勤先生的诗词亦颇具匠心。如“翠峰高耸,苍屏玉绣”中“翠”“苍”和“高”“玉”的平仄交替,形成声调的高低起伏;“四顾春光燎”以仄声“燎”字收束,短促有力,与上阕“鸟语莺歌闹”的“闹”字(仄声)遥相呼应,收尾铿锵,余韵悠长。这种平仄的精妙调配,使得诗词读来抑扬顿挫,富有音乐美,进一步增强了情感的表达效果。

  

  意境美:情志的共鸣

  

  “意境”是艺术作品中由场景、氛围营造出的深层意蕴,并非直接作用于感官,而是指向人的 “情志”,即情感、志趣与精神追求。“共鸣”体现了意境与观者内在情志的呼应。当诗词作品的意境与个体的人生体验、精神向往相契合时,便会产生“感同身受”的精神联动,让审美从感官层面上升到情志层面。

  如《望海潮·美哉白鹭湖》:“青山碧水云霞”铺展远景,“烟柳幔林,蜿峦墨黛”工描近景,“傍湖十万人家”融人文烟火,末句“白鹭舞平沙”以动态收束。全词从远及近、由景入人,营造兼具山水之秀与人文之暖的岭南湖畔图,令居者自豪、未临其境者向往。

  《沁园春·合江楼头忆苏翁》则“怀古颂今”:“古城名楼”显厚重,“两江交汇处”收阔远;下阕“墨香溢,晓风素月幽”融苏轼清雅,“野梅欢开”呼应其豁达,“禅光佛影”添空灵,终以“盛世再咏名楼”贯通古今,臻于“景有尽而意无穷”。

  意境美核心作用是融合抽象情感与具象景物,引导读者共情诗人心境,提升艺术感染力与思想深度,构建“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审美空间。对读者而言,意境美提供心灵栖居之所,让都市人暂避喧嚣、重拾诗意;预留共情接口,使居者生自豪、游子触乡愁;更通过“古今同辉”设计(如《沁园春》追怀苏轼),让读者在历史与当下对话中获得文化自信,实现个体与民族精神的共振。

  

  情感美:灵魂的抵达

  

  “情感美”是艺术作品中凝结的真挚深刻情感内核,是审美体验的核心落点。“抵达”强调其最终深度与归宿,当作品情感突破感官与意境铺垫,直抵人的精神本质灵魂时,能引发强烈持久的精神震撼,实现审美与情感价值的终极统一,让读者获得精神满足与升华。业勤先生的诗词不乏情感美佳作。

  他的诗词除宏大叙事外,更多是个体情感表达:或一见,或一念,或一悟,或一殇,或一忧,通过自我感受表达对世界的看法,真实亲切,引人心灵共鸣。这种“以小我观大我”的抒情方式,契合王国维“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的观点,将个体生命体验融入笔墨,使情感表达兼具个体性与普遍性。

  《西江月·小区会馆》以白描捕捉市井乐趣:“临水背山”清幽反衬“人欢”,“笑声喧”“楚汉酣战”显弈棋之乐;“乒乓桌”“赤膊汉”绘运动活力,“笑声一串”具象欢乐,于平凡中见温馨。

  《致张公维新》全词以日常画面传递烟火气,诠释“老有所乐、邻有所亲”的生活之美。该词熔铸友情与暮年豪情:“姜被情深”化典显亲密,“芰荷香”喻友情纯粹;“楚粤山重”抒离别怅惘,“休叹夕照”转豁达,“笑雪霜”达“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之境。

  真挚情感对读者三重影响:搭建心灵桥梁,提供精神养分,树立表达典范,终在灵魂共鸣中完成情感共舞。

  其艺术特色兼具典故化用、口语融入、动词炼字之妙,尽显国学功底与创作匠心。

  综上,业勤先生诗词以“三美”构建“声情相生、情景交融、情理共鸣”之境,韵律为桥、意境为基、情感为归,铸就雅俗共赏的独特魅力,为当代诗词提供审美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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