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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代云纹瓦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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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朱“万岁”瓦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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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汉国 荷塘鸳鸯纹瓦当 潘玮倩/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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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汉国 青釉兽面纹瓦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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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汉国 青釉双凤纹瓦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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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莲花纹瓦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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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缠枝花卉纹瓦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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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折枝西番莲纹瓦当(左一) |
岭南考古出土瓦当,自秦汉到明清,纹饰不断演变,脉络非常清晰 ■收藏周刊记者 潘玮倩 通讯员 梁艳萍 中国传统建筑的屋顶,是一座盛大瑰丽的博物馆,回想我们见过的故宫、佛寺、山居乃至湖边偶遇一亭,那屋顶上的起翘、飞檐、宝顶、瓦当,是熟悉的生活美感。而瓦当,是这高高“第五立面”,能和我们相对凝望的最贴近部分。 瓦当俗称瓦头、筒瓦头,是古代建筑“檐头筒瓦”前端的遮挡。它保护檐椽不受风雨侵袭,也在日升月替中,变换着自己的“盛世美颜”。 2022年3月31日-10月12日,“小瓦当·大世界——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瓦当专题展”在南越王博物院王宫展区上线,共展出文物展品200余件,包括云纹瓦当、文字瓦当、兽面纹瓦当、莲花纹瓦当等100余件以及瓦当拓片近60件。该展览为南越国宫署遗址考古资料整理与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岭南的瓦当自秦汉到明清,规格从大到小,纹饰不断演变,脉络非常清晰。从小小瓦当,看千年城史。 1 秦汉 建筑是凝固的历史,瓦当“当面”的文字图案,从表意到表情,透露出曾和我们同处一片天宇之下的岭南先民,其生活、经济、礼制、工艺流变乃至哲学理念与人生渴慕。 南越国宫署遗址,在广州市中山四路,是秦南海郡治、南越国都、自西汉中期以来历代官署所在,以南越和南汉宫殿及御苑等遗迹为核心;是广州两千多年城市发展的极重要物证。多年考古发掘,其出土建筑构件多不胜数,历代瓦当数以千计。 “小瓦当·大世界——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瓦当专题展”的主创人员之一刘业沣博士,在接受新快报收藏周刊记者专访时说:“考古发掘表明,瓦当不晚于西周中晚期出现,迄今为止可以确知中国最早的瓦当,发现于陕西扶风岐山周原遗址。东周时期瓦当成为大型建筑的构件,发展迅速。而岭南地区出现和使用瓦当,则从秦代开始。” 从前,我们都不过是住茅草屋的人,直到“秦”来了,它带着砖瓦木石来了。 “公元前214年,秦统一岭南,置三郡。从此岭南地区正式纳入中华民族大家庭。秦汉时期,北方中原地区以瓦为顶的土木台基式建筑,传入岭南,本地才开始出现陶制瓦类构件营造的屋顶。”刘业沣说。 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最早的瓦当,年代为秦代,应当是秦始皇三十三年统一岭南随军工匠南下制作。以云纹为主,明显受秦和齐及三晋风格影响。(引自《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瓦当选录》)“云”随时间演化,曾有卷云纹、羊角形云纹、反云纹、蘑菇形云纹等造型。 文字瓦当,自汉初在中原出现并流行,内容多样,但,南越国宫署遗址目前只发现“万岁”一种,最早现于南越国,阳文,经西汉东汉发展,三国时期基本消失。 “万岁”红,皇家用。记者在展厅看到了涂朱万岁瓦当,笔画上依稀可见暗红色颜料。刘业沣介绍,这种瓦当应只供皇家宫殿使用,当年也许整个“当面”都被朱砂涂红,目前的“依稀”皆因氧化和时间流逝。“当时瓦当只用于宫署等高等级建筑,民间居于茅草房,何来瓦当。直至唐睿宗年间,名相宋璟教广州‘市民’做砖瓦、建房子,以避免当时城中因大量使用竹木制屋而屡屡发生的火灾”。 2 西晋至唐 由此看来,即使到了唐代,烧制砖瓦对于广州平民之家来说,仍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消费。“奢侈品”瓦当,其主流花纹,此时慢慢从云纹变成莲花纹。这与佛教传入有关。 “云纹瓦当,至西晋也有出现。而岭南从晋及南朝开始,出现带佛教元素的莲花纹样,至唐及宋,莲花纹流行时间甚长”,刘业沣说。 东晋时期莲花瓣多以线条白描表示。南朝早期花瓣改用浅浮雕手法,立体效果更显,俯视如见莲开。隋至唐代中早期,“当轮”宽大凸起,莲瓣饱满;唐代晚期当轮则低于当面纹饰或持平,莲瓣由肥厚转为橄榄形。 岭南是佛教兴盛之地,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大量东晋以来的莲花纹瓦当、莲花纹砖、莲花纹青瓷器等文物,是古代广州佛教信仰昌盛的重要实证。 “到了南汉时期,开始使用施釉的莲花纹瓦当。” 3 五代十国(南汉国) 烧制技术和美学设计的发展,让许多“神兽”,为南汉国宫殿增色。南汉国的瓦当,兽面横眉、双凤飞舞。值得一提的是,广州南汉宫殿遗址发现的鸳鸯纹饰,把“鸳鸯纹”出现的时间提前了几百年。而黄色琉璃的引进,更让建筑彰显皇权尊贵。 唐末五代,原清海军节度使刘岩据有岭南建南汉国,用琉璃瓦体现皇家身份。受技术限制,南汉早期只有青色和绿色琉璃。“黄釉烧造困难,直至南汉后期我们才掌握了这种技术,使宫殿更显尊贵”,刘业沣说。 南汉国使用了不少双凤纹瓦当,“青釉双凤纹瓦当,为南汉皇室专用”。出土的兽面纹瓦当,则横眉怒目造型凶猛,既是彰显威严,也为辟邪消灾。另一种有象征意义的纹饰是鸳鸯,图的也许是皇室子嗣繁荣千秋万代,“我们在南汉宫殿遗址发现了鸳鸯纹饰瓦当,把这种纹饰的出现时间提前了几百年。此前一直认为它们从元代开始出现”。 4 宋元明清 据记载,宋元之间曾出现一种心形瓦当。仅从字面上看,我们看到了浪漫。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从两宋时期开始,瓦当开始与时代同雅,在坚硬上开出摇曳的花。 “宋代以后,瓦当形式有比较明显的变化,更加世俗化、生活化,出现各种不同花卉纹饰”,刘业沣说。文人雅士辈出,花卉纹开始成为瓦当纹饰的主要题材,也是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宋代以来瓦当的大宗之一。冰清玉润的荷花、秀丽淡雅的菊花、雍容华贵的牡丹、群芳簇拥的团花等,这些瓦当共同呈现出宋代以来广州蓬勃向上、生机盎然的生活风貌。构图也由原来的俯视式变成侧视式为主。 “宋代的瓦当纹样,或受文人画影响,出现折枝、缠枝等的构图方式。” 不管是繁花似锦,还是独自摇曳,都是安定与开放的写照。刘业沣尤其提到展出的元代折枝西番莲纹瓦当:“古代广州海上贸易繁荣,多与海外接触交往,对外来文化更为包容。西番莲,就是我们所熟知的百香果的花,它或从元代自域外传播而来。西番莲纹是一种中西文化融合的装饰纹样。” 而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的明清时期瓦当,纹饰则以莲花纹、折枝牡丹和“金玉寿”等文字瓦当为主。 意义 时间从屋檐上日升月替,屋檐上的装饰,也渐渐从大尺寸变为小精致,记者看到,展出的南越国瓦当,直径可达17.6厘米,而年代最晚的清代展品,尺寸在11厘米以下;题材更加多样,制作越发精美。“房顶构建在往精致化发展,纹样蕴含很多历史信息”,刘业沣表示,主办方希望能通过小小瓦当,展现其背后的深远历史故事。 “瓦当是两千多年以来,不同时期建筑上的代表性文物。在考古发掘现场,包括瓦当在内的瓦件,能透露很多信息,比如,我们发现了瓦当,就知道这里有建筑,还能进一步研究建筑是如何倒塌、何时倒塌的。瓦当的纹饰体现了时代差别,借此我们可以认识建筑遗存的年代、建筑的性质等级乃至社会的面貌。瓦当是中国古代城市的重要历史文化载体。对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瓦当的研究,将进一步揭示古代广州城市发展脉络,探索岭南文化形成和发展模式,研究岭南地区自秦汉以来融入多民族统一国家的历史进程。” ■本版图片来自“小瓦当·大世界——南越国宫署遗址出土瓦当专题展”,南越王博物院供图,署名除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