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小甲小乙小丙和小丁,是同一天进的环保局,一同分进了监测站。在小甲成为副站长之前的七八年里,只要有空,每周他们都要聚一次:先打牌,后喝酒,饭后去唱歌。小甲岳父开了家建材店,有一阵资金紧张,小乙他们三个听说后,每人立马送来十万元。小丙母亲去世时,小甲带着小乙和小丁,披麻戴孝,哭得比三个孝子还伤心。小丁的前妻死于难产,小甲遂将其子抱回家中,交由月子里的妻子精心喂养。小丁再婚后,仍把孩子放在小甲家,直到孩子三岁那年,小甲通过竞争上岗升任副站长,小丁才将孩子接回去。 那次竞争上岗,是环保局历史上的头一次。周末聚会时,听说小甲不报名,小乙他们全不信。小乙说:我们朝中无人都想试一试,何况你大哥是局办副主任——放心,不管你报哪个岗,我都不会和你争。小甲跳起来,他指天画地,赌咒发誓,恨不得把心肝挖出来。他说他哥太老实,领导不待见,自个儿尚且乌纱难保,哪有能力照顾他。小丙说:那也不用怕,你是站里的顶梁柱,全局上下都清楚。小甲笑笑没吱声。小丁说:要不大伙帮你凑点钱?我们四个里,数你把握大,你要是上去了,下次局里再提拔,你好帮我们说句话。小甲道:冒冒失失的,谁敢收你钱?你们要是没门路,最好也老老实实待着吧,省得被人当猴耍。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们瞧瞧我大哥,白天忙开会,晚上赶材料,几乎天天加班,经常通宵达旦,他颈椎腰椎全有病,血压血脂血糖都超标……第二天,小乙、小丙和小丁拿出他们早已填好的报名表,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小丙还用硬币算了两卦——最后还是撕掉了。 报名结束的当天晚上,小甲挨个联系小乙、小丙和小丁,说他万万没想到,大哥擅自替他报了名,而且大哥警告他,不许当逃兵,不许瞎糊弄。他恳求各位多谅解。小乙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事不怪你。小丙说:太好了,太好了,我要是你大哥,肯定也会这么做。小丁说:好好看书,认真考试,等着喝你喜酒啊。任职公示出来后,小甲买了两瓶五粮液,邀请小乙他们下班以后坐一坐。哪知三人全有事,一连三天,皆是如此。第三天中午,小丁妻子来小甲家接孩子,临走时留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说是孩子的奶粉钱。小甲顿时明白了。 任上第三年,小甲因为收受贿赂,锒铛入狱,后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坐牢期间,小乙、小丙和小丁,曾去看过他三次,他一次也没露面。他们托狱警转交的香烟和零食,全被他揉成碎末儿,倒进了垃圾筒。过年时,小丁带着孩子到他家里玩,说起探监吃了三回闭门羹的事，小甲妻子道:唉，别提了,他连他大哥都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