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荠菜包子

　　□朱李锴

　　春的脚步悄悄踏入人间，田野上争相冒绿的嫩芽将春的行迹展露无遗。每当这时，总会想起祖母那皮薄、个儿大、味香的荠菜包子。

　　小时候，最喜欢跟着祖母到田间路旁去挖荠菜。我家和祖母家紧邻，祖母隔墙一吆喝，我便会扔下手头的事情，拿起小铲刀，一溜烟儿奔胡同口去。每当这时，祖母都会挎好发黄的竹篮，外面盖一层蓝底白花的布面，不服老地挺着身子，朝身后的我努努嘴，一撇头，掷地有声地发出行军号令：“出发！”

　　祖母知道小小的我有大大的好胜心，所以她采取了一种巧妙的法子——碰到大棵的荠菜，祖母会故意把篮子挪过去，压住那棵荠菜的一半，假装被篮子挡住了视线没有看见，低头挖前面的荠菜。跟在祖母后头的我左铲铲、右瞅瞅，一旦发现了被篮子压住的“宝贝”，便会立刻喊住祖母：“祖母！大荠菜！”祖母这时又会“惊讶”地回过头，看着得意的我两只小手充满干劲地一铲一铲地挖着“胜利品”，故作惊喜：“嚯！还是乖孙女儿眼神好用啊……”

　　回到家，祖母将篮子里的荠菜择掉枯烂的叶片，清洗干净，放在案板上，分成几拨剁碎，加入祖母自己调制的酱料，制成菜馅。接着搬出早已准备好的包子皮，三下五除二就捏出了一个圆嘟嘟的荠菜包，包子上的褶一层层地精致极了。我拎着小板凳儿，全程坐在旁边问祖母为什么荠菜包这么好吃。祖母没有停下手头的活计，娓娓道来：“因为荠菜本身就是一种中药啊。它可以明目，可以止血，还可以健胃消食，有这么多的作用，当然会越吃越香。”我听完更觉奇怪：“这么有用的中药，竟然就这么不起眼地长在田间地头？”祖母依然一如既往地平静“对啊。所以你看，就算是在不起眼的地方，荠菜也能让自己这么有用。就像做人呐，无论在多么平凡的环境里，只要你想，都能成为有用的人的，对不对？”我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幼小的心里也种下了一棵小小的荠菜。

　　春风又过，荠菜仍然在努力地生长。在田间，在地垄，在道旁，在我对祖母的思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