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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造自己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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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抵人心的作品不会“隐入尘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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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李睿珺（左一）从未以离乡者的视角来审视故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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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珺从未想过观众会对影片中隐藏的“浪漫”如此有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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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手绘版海报，图案正看是燕子，倒看是小毛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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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播热度带动院线票房 来源：猫眼研究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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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描二维码，《羊城晚报》“文娱·幕后”版请李睿珺导演与你讲述《隐入尘烟》的创作故事 |
羊城晚报记者 李丽 刚过去的这个夏天，真正在大银幕创造了奇迹的既非国民喜剧CP“沈马组合”的《独行月球》，也非电影工业梦想家兼实干家古天乐“十年磨一剑”的《明日战记》，而是一部讲述两个农民种麦子、盖房子、过日子的文艺片——《隐入尘烟》。截至9月5日，该片上映足足60天，一路从排片低迷走到票房日冠，总票房已接近1亿元。 这场难以预测的票房胜利，其实并非只跟《隐入尘烟》作品本身相关。譬如，近年来院线“窗口期”越来越短，甚至出现如《隐入尘烟》这般作品边在院线上映边上线视频平台的“负窗口期”现象，电影营销生态由此发生巨大变化。此外，同期大片表现疲软，也给了《隐入尘烟》这样的“小片”更多的生存空间。 首日票房第七，看不见的“尘烟” 7月8日，《隐入尘烟》上映首日，票房34.93万元，在所有上映影片中排名第七。当日的票房冠军是朱一龙主演的《人生大事》，单日票房4769.07万元，是《隐入尘烟》的136倍。 《隐入尘烟》讲述两个被各自家庭抛弃的中年农民的结合。在日复一日的劳作和生活中，他们相知相守，过着虽辛苦却也不乏温馨的生活。除了女主角海清，这部电影的演员都是素人，他们来自导演李睿珺的家乡。 过去，李睿珺采用全素人的方式拍摄了“土地三部曲”——《老驴头》《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并赢得了包括釜山、东京、威尼斯等国际电影节的关注。《隐入尘烟》在正式上映前也获得过第7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的提名，但这些电影节奖项在拉动普通观众观影意愿方面效果并不明显。不少人习惯性地认为：那些走电影节路线的文艺片太闷，不“好看”。李睿珺前两部院线电影的票房便印证了多数人对这类文艺片的不感冒：《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总票房82.3万元，《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只有9.1万元，尽管这两部电影的豆瓣评分高达8分和7.8分。 院线经理是对市场风向最敏感的一群人，他们在《隐入尘烟》上映首日给出了2.3%的排片，却给了同天首映的刘青云新片《神探大战》20.2%的排片。从上座率的结果来看，他们并没有看错——当天《神探大战》上座率11.3%，而《隐入尘烟》只有1.5%。 二舅和姨父，哪个更能治“内耗” 《神探大战》接棒《人生大事》，《独行月球》接棒《神探大战》……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暑期档日冠换了一拨又一拨，《隐入尘烟》则稳稳地当着“后进生”。 7月25日，一个看似跟《隐入尘烟》无关的网络事件发生了。“这是我的二舅，村子里曾经的天才少年；这是我的姥姥，一个每天都在跳popping的老太太。”当天，一则名为《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的视频发布，迅速火遍全网。在经历了一番“感动潮”后，网络又掀起了一轮对二舅故事的质疑。除了对故事真实性的探究，还有不少人对该文作者的主观视角表示反感。与此同时，开始有自媒体创作者将“二舅”与《隐入尘烟》联系在一起，譬如其中一个流传颇广的标题是：看完《隐入尘烟》我才知道，治好精神内耗的从来不是二舅。 跟二舅的创作者“回村三天”就感慨良多不同，李睿珺从未以离乡者的视角来审视故土。他曾如此分享自己的创作观：“拍农民题材，我从来不需要挖掘，因为我跟他们是一样的人，他们就是我的生活本身。我编不出像样的剧本，我只能依托生活，做生活的复刻。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编剧。”但正是生活的真实感，打动了《隐入尘烟》的第一批观众，其中也包括对流量话题嗅觉灵敏的自媒体创作者。 在《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中，“二舅”虽经历了种种困难却依旧乐天知命，但也正是这份过分超脱之感，令部分网友质疑作者以自己的视角取代了“二舅”的视角，从而导致“二舅”本人在讲述中“隐身”。而《隐入尘烟》似乎恰好相反。李睿珺曾表示，让“老四”和“贵英”这两个连自家人都漠视的人物当主角，正是想让他们被更多人“看见”。在电影里，他没有刻意拔高他们的境界，只是通过一幕幕田间地头的劳作和日常相处的寻常镜头，让观众感受生命的重量和人性的美好。 于是有人说，“二舅”和“姨父”，后者更能治“精神内耗”。“姨父”是很多观众对《隐入尘烟》男主角武仁林的昵称——在真实生活中，他正是导演李睿珺的姨父。 上线视频平台，热度“反哺”院线 8月9日，《隐入尘烟》上线视频平台。当天，《隐入尘烟》在院线的排片已降至0.1%，上映一个多月累计票房1824.6万元，离“爆款”遥遥无期。但第二天，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影片迎来了一次意料外的票房上扬。之后第二周、第三周，《隐入尘烟》陆续创出单日票房新高，跑出了惊人的“三峰走势”。 在过去，院线电影一旦上线视频平台，就被公认为已在大银幕收官。虽然近年来因为疫情影响，优质片源缺乏导致不少影片的放映期拉长，电影从院线走向视频平台的“窗口期”缩短，甚至出现了“零窗口期”甚至“负窗口期”的现象，但影片一旦上线就会“抢走”院线生意，仍是行业共识。为何《隐入尘烟》却能打破这一规律？ 从该片的票房曲线来看，《隐入尘烟》的逆袭早有预兆。作为一部除首映日外，排片始终未超过2%的“小片”，《隐入尘烟》票房虽看似不高，但已在上映的第一个月展现出持续有力的票房后劲，8月10日上线视频平台次日的逆袭，其实已是该片公映以来的第12次逆势上涨。 但更关键的转机，还是影片上线视频平台后的话题出圈。因为更多物料被放出，网友们自发对影片进行解读和二创。在短视频平台上，“2022年最温柔的爱情”“人活着最大的意义是有人牵挂”“字字不提爱，却爱到了骨子里”，种种紧扣情感话题的关键词句引发网友共鸣。不少网友学着片中“老四”给贵英手上“按麦花”的方式，发布自己与伴侣的“按麦花”视频。备受网友欢迎的新东方“带货老师”董宇辉也在看过《隐入尘烟》之后，在直播中感慨：“幸福和快乐来之不易，我们不要太习以为常。”根据猫眼研究院数据，8月26日《隐入尘烟》相关视频在短视频平台新增播放量破亿，8月28日新增播放量破2亿，8月29日新增播放量破3亿。 在如此热度之下，《隐入尘烟》在大银幕逆袭的势头更猛：8月21日上映第45天，单日票房超过首日票房；8月27日上映第51天，单日票房超过首月最高票房；8月29日上映第53天，《隐入尘烟》自上映首日之后，排片又一次突破2%。截至8月31日暑期档结束，《隐入尘烟》上线视频平台后23天，票房新增2630万元，达到首月的1.4倍，累计票房达4442万元。 最小成本的爱情片，收获却最大 严格来说，电影并无“文艺片”这一类型，《隐入尘烟》实质上是一部现实题材的爱情片。根据猫眼专业版数据，该片目前是今年7月和8月的爱情片票房亚军。但从总票房看，7月爱情片冠军《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你》累计总票房仅2199.3万元，8月爱情片票房则为7832.9元，均未高过正在迈向亿元大关的《隐入尘烟》。 这或许是导演李睿珺从未想到的，此前在接受羊城晚报记者独家专访时，他也坦言，从未想过观众会对该片中隐藏的“浪漫”如此有感。“我不是一个对商业性特别敏感的人。我只是按照自己对电影的理解，去拍一个我认为值得被讲述的故事。可能凑巧，大家从这个故事里找到了跟自己生命连接的某个通道，不管是情感上的，还是生活经历上的。”李睿珺说，“这是关于两个普通人的故事，是普通人中那种平淡如水的寡淡的爱情故事。我原先还担心会不会有人看到中途就觉得很无聊，甚至想要提前离场。”(见本报8月6日A10版) “不是《隐入尘烟》有多好，而是别的爱情片都太不争气，太不接地气。”网友“抽屉”说出不少观众的心声。国产爱情片曾经靠青春题材收获过票房高峰，但近年来题材缺乏创新，创作渐渐疲软。今年暑期档尤其明显：几部票房大作或是喜剧，或是科幻，本应同样具备票房实力的爱情电影却纷纷惨遭滑铁卢。 从竞争对手来看，不光是爱情片，这个暑期档连动画片都在给《隐入尘烟》“让位”。8月28日，《隐入尘烟》上映52天后首度冲入单日票房榜前五名，当天的日冠是《新神榜：杨戬》。但后者并未挑大梁太久，仅仅4天后，《新神榜：杨戬》单日票房就被《隐入尘烟》反超。9月2日，《隐入尘烟》上映第57天首次夺得日冠，而此时《新神榜：杨戬》的单日票房已跌至第三位。 截至9月6日13时，《隐入尘烟》上映第61天，累计票房9449万元，预测收官票房1.22亿元。这部来自田间的小成本电影，已成为这个夏天大银幕上性价比最高的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