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俄关系的冰点

　　羊城晚报周末特约主笔、 知乎专栏作家 张鹏

　　日本扩充军费、军事部署等动作，为本就处于冰点的日俄关系雪上加霜。

　　1月3日，针对日本2023年国防预算大幅增加26%，以及计划在北部岛屿部署超音速导弹等动作，俄罗斯副外长安德烈·鲁坚科警告称：如果日本延续这种趋势，俄罗斯将不得不采取适当的反制措施，以阻止对俄罗斯的军事威胁。

　　威胁

　　俄乌冲突爆发以来，日俄关系已进入冷战后的最低点。如今日本方面的动作，自然让俄罗斯有较为强烈的反应。

　　从现实威胁角度，俄罗斯2023年国防支出将增加到4.9万亿卢布（约合671亿美元），虽然比2022年增加43%，但考虑到俄国的主力部队被牵制在乌克兰战场，所以日常防卫支出未必有大幅增长。而日本2023财年的国防预算总额达到了创纪录的6.8万亿日元（510亿美元），增幅达26%。加上日本首相岸田文雄此前曾决定，从2023年度起5年的国防预算总额增加至43万亿日元（约合3180亿美元，平均每年636亿美元），比当前五年大幅增加56.5%。如果达成目标，日本将成为仅次于美国和中国的世界第三大军费开支国。

　　也就是说，如果不考虑核武器的话，日本在远东对俄罗斯具有绝对的海空军事优势，这种优势在今后5年还会继续加大。

　　就算是核武器方面，日本也有了“定心丸”。2022年9月、11月，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总统拜登先后宣称对日本提供核保护，此举显然是针对俄罗斯核威慑的预防性措施，抵消了俄国对日本的核优势。

　　如此一来，一个关系恶化的日本，势必会给俄国带来不安全感。

　　这种不安全感由来已久。

　　日本的地缘地位与英国相似，均为海权遏制陆权的重要据点。二战结束后，两个岛国作为海权霸主美国的盟国，一东一西，在欧亚大陆两端，对苏联以及中国形成遏制态势。

　　冷战结束后，衰落的俄罗斯对美国霸权的威胁大大降低。俄罗斯最落魄的20年，是日俄关系最好的20年，日本成为俄罗斯重要的投资国之一。

　　然而，随着俄罗斯2010年以后渐渐恢复元气，在北方四岛领土争议等问题上态度日趋强硬，日俄关系逐步冷淡，但总归能够保持友好对话。可俄乌冲突后，2022年4月，日本把8名俄罗斯驻日本大使馆的外交官以及驻日贸易代表驱逐出境，俄罗斯也把日本列为“不友好国家”。双方外交关系的恶劣程度，仅比断交稍好一些。

　　强硬

　　按照地缘规律，日本与俄罗斯交好才是最符合国家利益的。但二战后，美国刻意制造了中日、日俄之间矛盾。

　　当时，美国不顾中苏两国的战胜国地位，在对日媾和谈判中排斥中苏两国。其结果是，在中日间形成了钓鱼岛争端；日俄间有了北方四岛（俄称“南千岛群岛”）争端，这些都成为横在日本与中俄之间的刺。

　　更重要的是，作为安倍晋三担任首相期间的外务大臣和防卫大臣，如今的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对俄罗斯的态度似乎愈发强硬。俄乌冲突后，日本向乌克兰援助了头盔防弹衣、无人机等非攻击性军事装备，参与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制裁，岸田文雄还试图说服印度、印尼、泰国等亚洲国家加入对俄制裁。2022年5月4日，俄罗斯宣布永久禁止包括日本首相岸田文雄等政府官员在内的63名日本公民入境俄罗斯。

　　同时，岸田文雄与美国总统拜登的会面更为频繁，在2022年5月拜登访问日本后，2022年10月二人又在英国会谈，2023年1月岸田文雄还打算访问美国。

　　正如俄罗斯副外长安德烈·鲁坚科所说，“岸田政府加速放弃奉行了数十年的和平发展政策，走上快速军事化的道路。”个中原因，很可能还是为了推动日本修宪，实现日本的国家正常化。

　　利益

　　但日本妄图修宪、扩充军备等做法，并未得到民众正面反馈。

　　岸田文雄上任之后支持率持续下降。2022年8月，岸田文雄不得不重新组阁，更换了14名内阁成员，更换率达到67%。在通过“安保三文件”后，岸田内阁的支持率在2022年12月惨跌到25%，且内阁成员连续辞职。日本很多媒体预计，岸田文雄倒台已进入倒计时。

　　支持率下降很重要的原因，是新增的国防预算缺口需要通过增税来弥补。扩充军备既增加民众负担，又增加安全风险，却看不到实际的利益，日本自然出现反对浪潮。

　　事实上，即便日本完成5年扩充军备计划，是否能完成美国的战略意图，分担美国遏制中俄的任务，依然是未知数。日本所谓“右翼”政客，大体都是民族主义者，他们的梦想可不是给美国当炮灰。

　　正如美国前总统卡特的国家安全顾问、美国著名地缘战略理论家布热津斯基在其著作《大棋局》中对日本外交策略的概括：利用与美国的特殊关系去争取全球对日本的承认，与此同时避免亚洲对日本产生敌意，并在条件尚不成熟时避免使美国的安全保护伞受损；唯一真正的政策问题是，如何最恰当地运用同美国的关系推进日本的利益。

　　但维护自身利益，并不能破坏区域甚至国际安全，否则，都必将被历史“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