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摆布的硬角色

　　2月6日，穆沙拉夫回到了卡拉奇，这个他幼年时生活的巴基斯坦城市。此前一天，他在迪拜去世，享年79岁。

　　穆沙拉夫早年戎马生涯意气风发，靠兵变登上过巴基斯坦政坛顶峰，成为巴执政时间最长的总统。但他也败于政治斗争，流放海外，甚至沦为阶下囚。

　　“温和派”

　　穆沙拉夫的暮年几乎一直在流亡。

　　流亡生涯从2008年那场政变开始。当年8月，65岁的穆沙拉夫被老冤家谢里夫赶下台。早在1999年，当时的四星级将军穆沙拉夫曾推翻谢里夫的民选政府，在政变中掌权。

　　上台后的穆沙拉夫为巴基斯坦带来新气息。第一次公开亮相，穆沙拉夫抱着两只宠物狗出现在镜头前的画面让世界震惊。当时，狗在部分保守的穆斯林的观念里是不洁的。穆沙拉夫还经常穿着各种军服、民族服装、马球衫，甚至是阿玛尼套装出现在公众场合。他对摇滚乐、雪茄、威士忌的热爱也为这个新总统添了几分生动。最初的几年，媒体将穆沙拉夫描述为真诚、迷人、好客和幽默的领导人。

　　穆沙拉夫也喜欢将自己描绘成“开明温和的改革者”。军人出身的穆沙拉夫，一改军统政府军阀管制作风，实行“军人掌权，文官治理”的策略。他还推行经济改革政策，促进了巴基斯坦媒体行业的蓬勃发展，支持女性获得更多权利，并成立国家反贪局和国家重建局，发起反腐行动。

　　穆沙拉夫还推动巴基斯坦的外交转型。美国遭遇“9·11”恐怖袭击仅4个小时后，穆沙拉夫在未经党内商议的情况下，就宣布巴基斯坦将坚定地同美国站在一起。随后，加入到美国的反恐战争行列（穆沙拉夫自称因反恐曾遭到5次暗杀）。不仅如此，穆沙拉夫还试图稳定与邻国印度的关系，寻求和平解决克什米尔争端。同时，穆沙拉夫高度重视中巴关系，推动了中巴全天候友谊和全方位合作等等。

　　“硬角色”

　　穆沙拉夫的军人底色从未褪去。正如他在《在火线》中所说，自己早年在巴基斯坦陆军军校时学会了斗争，“人们意识到我是不能被人随意摆布的硬角色”。

　　政变上台后，穆沙拉夫两次连任总统，并且不断巩固自己的权力基础，成为巴基斯坦历史上集总统、首席执行官、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和陆军参谋长于一身的第一人。

　　2007年，穆沙拉夫的“多重身份”给他带来了沉重一击。反对派称，穆沙拉夫作为总统兼任陆军参谋长违反宪法，不能参加新一届总统选举。尽管指控被法院驳回，但不久后，穆沙拉夫迫于局势做出“若连任就脱去军装”的承诺。

　　然而，脱下军装并未能换来长久安稳。曾被穆沙拉夫推翻的谢里夫结束流亡回到巴基斯坦，在议会组建了反对党还赢得了大选。

　　随后，穆沙拉夫辞去总统职务，流亡于伦敦和迪拜。

　　“想回家”

　　从政治生涯的巅峰跌落谷底的穆沙拉夫并未消声匿迹。他在社交媒体脸书上有几十万粉丝。2013年3月，穆沙拉夫甚至回国打算参加大选，但是被法院禁止，还面临包括“叛国罪”“谋杀前总理布托”“杀害宗教神职人员”等多项指控。

　　人们在多次庭审现场看到的穆沙拉夫风采不再。从2014年开始，穆沙拉夫的身体大不如前，甚至因为健康问题，庭审数次被延迟。晚年的他饱受淀粉样变性罕见病的折磨，2016年，穆沙拉夫终于被允许出国就医。

　　即便身患重病，即便巴基斯坦特别法庭在2019年判处穆沙拉夫死刑（后巴基斯坦拉合尔高等法院裁定该判决违宪），即便巴基斯坦政坛已发生巨变，穆沙拉夫也从未放弃回国的努力。2018年，他曾对外表示，希望很快能康复回国。2022年，他还和巴基斯坦军方接触，并获得回国的保证。

　　遗憾的是，最终，他在迪拜结束了跌宕起伏的一生，第二天，他才“回家”。

　　羊城晚报记者 方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