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打来电话

　　□余清平

　　清晨，市环保局的小牛接到局长老虎打来电话，让他速去办公室。小牛心情忐忑。老虎平时有事都是让文员小狐狸传达的，之前也从没找小牛单独谈话。

　　小牛不敢怠慢，很快来到局长办公室。老虎正在端详着一个青花瓷瓶，瓷瓶莹润如堆脂，花鸟线条清晰明朗，一看便知价格不菲。老虎也不说话，目光犀利地看了一眼小牛。感受到老虎的目光温度很高，小牛的心像战鼓一样被人擂。

　　小牛进单位好几年了，还是个小科员，工作没出过问题。要说有错，就是他喜欢在人前赞副局长廉洁、和蔼，是个好领导。小狐狸曾经好意地提醒过他，赞扬人也会得罪人的。

　　“你老是赞副局长，无形中就得罪了局长，明白不？”

　　“局长不会那么小心眼吧。”小牛不听劝，依旧我行我素。这会小牛想：“老虎不会是要给我小鞋穿吧？”

　　老虎示意他坐，咳了一下，说：“小牛，我反复考虑，你是个人才，读书多，工作认真负责，做事细心，口碑也可以，不过……”

　　这些话，副局长对小牛说过多次，今天，想不到老虎也来对他说一遍。老虎很威严，从不表扬下属，难道今天吃了“慈善药”？

　　“不过以后要再接再厉。”老虎看了一眼青花瓷瓶，脸上挤出一点笑意，“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就为这个喊我来？这老虎葫芦里卖什么药？小牛没想明白。

　　三个月后，老虎又打电话让小牛去他办公室，批评他说：“这几个月，你上班怎么心不在焉，工作也没以前认真。最近河道里有不法工厂偷放污水，你巡查时怎么没查出？这可是很大的问题。”

　　小牛大吃一惊，最近女朋友说他不上进，工作多年还是个科员，刚与他分手。没想到，这都被老虎看出来了？

　　老虎咳了一声，接着说：“好在你后面追责及时……”小牛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上。老虎看了看摆在柜子上的青花瓷瓶，摆摆手说，“以后一定注意，工作不能出纰漏。”

　　小牛感恩局长没有追责，工作更拼了。他记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环保工作比什么都重要，文明城市，卫生城市，宜居城市……一句话，城市环保不能降低要求。但老虎没有再给他打约见电话，小牛也依旧坐在小科员位子上。

　　转眼大半年过去。一天，小牛出差回来，终于又接到老虎的电话。

　　老虎说：“今年疫情，局里安排人给疫区送急用物资，小狐狸已经报名，你办事也很细心……”

　　小牛连忙请缨。

　　老虎拍拍小牛肩膀，嘱咐他在路上和到疫区后的注意事项。

　　小牛和小狐狸一路辛苦，圆满完成任务。

　　可是，不久之后，小狐狸却莫名地疏远了小牛。小牛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

　　第二年，小牛升为科长。大家祝贺小牛，只有小狐狸投来鄙夷的目光。

　　下班前，老虎把小牛叫去办公室，郑重地让他把一个木箱拿回去给他义父。

　　“我义父？你认识他？”小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虎说：“我跟你义父是老朋友了。木箱里是那个青花瓷瓶，是你义父‘贿赂’我的。他让我‘照顾’你。我本不想收的，但看到他为你着急的样子，只好暂时收下，宽慰他。现在，该完璧归赵了。”

　　小牛似乎有点明白了。

　　“是这样，你义父告诉我，他与你父亲都是边防警察，你父亲在缉毒时掩护他牺牲了，临终时把你托付给了他。这个瓷瓶，看得出肯定是他传家之物，我若收下，就是受贿，是违纪的。”

　　晚上，小牛的手机里突然收到小狐狸的信息：“对不起！我误会你了。那天我无意中听到局长说你义父送给他一个青花瓷瓶……当时我也是有意竞争科长的……但今天我明白了真相。说实在的，小牛，科长一职，你更能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