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生长

　　□陈诺  广东实验中学初二（13）班   

　　父母近来经常对我说：“咦，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这时，他们往往原地站定，站得比平日更笔直，神情还略带庄重。他们看看我的眼睛，又略微抬头，以自己为尺，测算我额头的“海拔高度”，时而还低头瞅瞅我的鞋，兴许是在盘算鞋子垫底的厚度吧。这样一番认真地测算往往还不够，他们或许是担心自己身高有“缩水”，最后总要兴奋地使唤我“光脚站到墙边去”，一边用卷尺测，一边再三叮嘱：“可站直了……”

　　终于，父亲经过不懈地努力，他欣喜地宣布：“哗，诺诺真长高了！还高了不少——有半公分呢。”

　　我几乎要被他们这种认真的态度逗笑了——父母，大概是全天下对“半公分”最为敏感的人了。我望着他们微微仰望着我的神情，那是一种溢于脸上的真正的喜悦与自豪：他们的好小子（尽管他们从没这样叫过我），正在慢慢长大，长得比他们都高哩，以后家里还得依靠他哩。

　　这种长高对于他们而言来得多么急促啊。这才几年，他们就要从“俯视我”到“仰望我”了——为人父母的时光又有几个“几年”呢？那喜悦与自豪背后，他们可曾哀叹时光的飞逝呢？对此我并不清楚。我的父母可能只单纯地为儿子“快高长大”而高兴，也可能是刻意隐瞒了伤感。总之，他们常常对我笑，我却没有见过他们哭。

　　此刻，他们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我现在的身高已足够看清他们头顶的几缕银丝。看见他们欣喜万分，我却暗暗有些伤感：我高了，他们便相对地矮了，这意味着他们能为我做的事越来越少了。我知道父母其实也伤感自己的白发，却不常提及，他们会更为频繁地叹息我偶尔出现的几根“少年白”，每次他们抚着我的头发时总要唠叨几句“早睡早起啊”“睡午觉啊”“少熬夜啊”，还经常说：“身体第一，亲情第二，学习第三……”——那是我一年级时写下的稚嫩诗句，记得当时他们高兴坏了，后来便经常引用这句话，提醒我：长高了，长大了，不能只学习，还要爱自己，爱父母。

　　为人父母的快乐和期待就是这么简单吧：孩子乖巧，更重要的是孩子没病，长得高，长得壮，吃得好，能保护好自己、爱自己。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那么朴素。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以前父母提起这句话，我常常很厌烦，觉得他们总拿堂哥、表哥和我比较，现在，我渐渐明白：他们只是有点儿不放心，又想无比自豪、无比期待地把为人与生活的担子交给我——交给这个正在向上生长的青年。

　　当父母的一切测量工作完毕，我独自回到书房。这时，轮到我问自己的心：“你是不是真的‘长高了’？面对未来，你准备好了吗？”　　 

　　（指导老师 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