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猎

　　□黄超鹏

　　阿炎正在自家菜地里忙活，看到远处阳光照耀下的山口走来两个人。等走近一瞧，阿炎认出领头的那位，是自己的发小兼好友陆晓，另一位则背着一个长长的背包，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圆圆的脸上堆着笑。

　　“你怎么回来啦？”阿炎忙跟陆晓打招呼。

　　“专程来看你的。”陆晓走到他身边，“趁今天休假，带朋友回乡转转。”

　　阿炎请两人回家喝水，一阵寒暄，才弄明白陆晓的那位朋友是个摄影师，这趟是专门来拍朱鹮的，想请阿炎当导游。

　　村子附近这片山是朱鹮迁飞的停歇地。阿炎从小在山里长大，对朱鹮这种珍稀鸟类十分熟悉。

　　阿炎本不大想去惊扰朱鹮的安静生活，禁不住陆晓恳切的目光，便领着两人朝屋后的山梁走去。临出门，他还顺了冰箱里的一小碗碎肉，打算吸引朱鹮靠近，好让摄影师拍到绝佳的照片。

　　王哥不禁朝心思细腻的阿炎竖起大拇指。

　　三人走在山路上，阿炎见王哥背着大背包有些吃力，说可以帮忙背一会。王哥婉拒了，解释说是摄影器材，比较贵重。

　　阿炎没多想，很快，他们就到了朱鹮常停留的山林处。

　　蹲了没一会，天空有影子掠过，两只翩翩起舞的朱鹭轻盈地落到树上。王哥不知何时已从背包里掏出相机，对着优雅的鸟儿不停地按下快门。这一对森林精灵像是发现了阿炎放在地上的碎肉，一个俯冲下来。

　　这时，王哥突然蹑手蹑脚地从背包里掏出什么，然后举起来朝鸟儿们对准。

　　“你干什么？”阿炎转身一看，吓了一跳，问道。

　　王哥正端着一支猎枪，认真地朝前方瞄准。他朝陆晓笑笑，问：“你这朋友……你之前不是说他捉过鸟吗？是不是想要钱，可以开个价！”

　　陆晓忙挡在两人中间，朝阿炎小声说道：“有话好说，你先别急。”

　　阿炎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年轻的时候，他是村里出名的刺头，偷砍滥伐珍贵树木，运出去倒卖盈利，还私下捕猎珍稀动物。几年前，有外地人出高价请他偷盗几只朱鹮去贩卖，他一不小心就走上错路。东窗事发后，他被关了两年监狱，几个月前才刚从里面出来。

　　“既然你是捕猎高手，不如咱们合作，把这鸟卖到国外去，标本能值好多钱，绝不让你吃亏。”王哥端着枪，又诱惑道。

　　阿炎轻皱了下眉，随即展开，嘴角露出笑容道：“原来你们来这是这个目的，早说嘛。想捕鸟，看我的，把枪给我，我枪法又快又准，保证两只都跑不掉。”王哥迟疑了下，将手中的猎枪缓缓递了过去。

　　一接过枪，阿炎往后急退两步，故意弄出大响动，惊跑了两只朱鹮。接着他朝陆晓两人吼道：“都别动，你们想盗猎，先过了我这关！”

　　话音刚落，王哥笑了，陆晓也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陆晓，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身为保护区的工作人员，知法犯法……”阿炎无比生气。

　　陆晓还在笑，说：“你先看下枪里有没有子弹吧。”

　　阿炎一愣，一番端详，发现果然是把空枪。

　　“恭喜你，过关啦。这是一次考试！”陆晓道，“给你正式介绍下，王哥，是朱鹮国家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领导，上回你不是在电话里请我帮忙，说想当护鸟志愿者吗？”

　　王哥接过话来，说：“你们村正好在保护区范围内，我们也特别需要像你这种熟悉朱鹮特性、热爱野生动物保护的志愿者。”

　　阿炎一下子全明白过来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突然，他又指向天空，说，“看，那一对朱鹮又飞回来啦。”

　　陆晓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天上那对鸟儿，感慨道：“朱鹮飞回来了，你也回来啦。有了朱鹮，森林变得更美了，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让这一份绿水青山长久地保留下去，留给我们的子孙后代。”

　　阿炎望着天边壮观浑厚的落日，重重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