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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今 新加坡作家
在非洲肯尼亚搭乘内陆飞机,机上只有寥寥十余名乘客。
坐定以后,我和日胜各执卷而读。
飞机老旧,飞行时,狭小的机舱好似不胜负荷,抖动得很厉害,抖抖抖、抖抖抖,宛如患上了“骨痛溢血症”;我呢,就好似在体验非洲式的强力按摩。
苟延残喘的飞机,飞行了约莫半个小时,抖得越发厉害,感觉上,飞机的零件好似一组一组地在掉落;说时迟,那时快,飞机遭逢强烈气流的冲击,向下直直坠落,五脏六腑错位的我,好似看到闪电破空朝我击来。恐惧在心中横冲直撞,其他男女搭客全都在当头罩下的死亡阴影里,惊骇欲绝地尖声叫嚷。
然而,当惶恐像狼群从四面八方涌来时,日胜却“风雨不动安如山”,继续专注地读着杂志,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等一切恢复正常时,我问他:“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害怕啊?”
他睃了我一眼,淡淡地应道:“当人为的力量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时,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啊,醍醐灌顶!
是的,事情猝然发生时,战栗和慌张不但于事无补,有时还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临危不乱,成败由天——当个人的力量发挥不出任何作用时,就安静地听候命运的安排;而当事情稍微有了转机时,沉着与镇定,便能帮助你在周遭一片歇斯底里的混乱中,稳当地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