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维杭[美国] 恰逢智利著名诗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巴勃罗·聂鲁达(1904年7月12日-1973年9月23日)诞生120周年,在南美邮轮之旅的首站——智利海滨城市瓦尔帕莱索,我探访了聂鲁达故居。 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的瓦尔帕莱索,尽管建筑物大多陈旧、凌乱,近乎失序,却以满街满城的彩绘,呈现出一座城市的随意、浪漫与幻想。那些层层叠叠的阶梯路面,也涂满色彩,化为旖旎的红色高跟鞋图案或是人像彩绘,惟妙惟肖,引人入胜。这座被来自世界各地游客视为打卡胜地的“涂鸦小城”,以其斑斓耀眼的色彩、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像是智利乃至世界版图中一块缤纷绚烂的拼图,2003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 作为如今开放的聂鲁达三处故居之一,这栋位于瓦尔帕莱索半山腰的别墅,面向大海,视野开阔。1961年9月18日,智利独立日,聂鲁达与第三任妻子玛蒂尔德正式入住翻修改造后的新居。在这座“梦之屋”,聂鲁达度过了他的最后12年岁月。身为演员、歌星的玛蒂尔德,在整个50年代伴随聂鲁达辗转流亡欧洲和美洲。聂鲁达最后20多年的创作中,最有名的作品如《船长之歌》《100首爱情十四行诗》等,都是写给玛蒂尔德的,诗句摇曳生姿,既柔美又炽烈。 聂鲁达故居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顶楼的书房,两面墙边各有一长列书柜,排列了各种书刊,还有一台老式打字机、电话,一座造型如船舶驾驶舵盘似的闹钟,以及古老帆船模型等收藏品。书房三面开窗,可无死角俯瞰海湾美景及坡下各色建筑。近窗一侧的书桌极小,细看竟然是一个三斗木橱,上端的斜角板拉下就成了一块桌板,上面铺着三页诗稿纸,紧挨着书桌的半环扶手皮椅也偏小。身躯魁梧的聂鲁达在这般局促的空间里,临窗凭眺,灵感源源不断。 进门右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美国诗人惠特曼的肖像画。聂鲁达说惠特曼是他的“诗”父——“诗歌创作上的父亲”。聂鲁达后来还坦承:“我,一个用西班牙语写作的诗人,从惠特曼那里学到的比从塞万提斯那里学到的更多。”惠特曼的诗作不仅启迪了聂鲁达的史诗创作灵感,也使他的诗风获得潜移默化的改观,乃至惠特曼的排比句式也让他乐于借鉴。他曾呼唤道:“把你(惠特曼)的声音给我,把你埋在土壤中的胸怀里的力量给我……”可以说,惠特曼史诗般的《草叶集》,激励聂鲁达耗时十年写出了《漫歌》这样以人文历史为主题的史诗,用粗犷而色彩斑斓的笔触描绘了拉丁美洲林林总总惊世骇俗的一切,气势恢宏、雄浑悲壮。 我在聂鲁达书房中凝思,遥想诗人晚期那些神驰八极、歌咏梦想与爱情、赞颂大自然的不朽诗句,都是诗人伏在那张小小的书桌上一挥而就…… 聂鲁达13岁即发表诗作,19岁出版第一部诗集《黄昏》,20岁发表成名作《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惊艳诗坛。他的爱情诗,情感充沛,意象奇谲,勾人魂魄,流布甚广;他歌咏自然万象、歌颂光明与希望,以及涉及人生、革命的抒情诗,格局宏阔,气势磅礴,激荡人心。聂鲁达坦言,“义务和爱情是我的两只翅膀”——诗歌、爱情与革命,贯穿了聂鲁达的一生。1971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桂冠飘落在聂鲁达的头上,评奖委员会称赞他的诗歌:“以大自然的伟力,复苏了一个大陆的命运和梦想。” 与聂鲁达的其他两处居所相比,瓦尔帕莱索的别墅虽然相对最小,却也最优雅、最有童趣。书房内的一些摆件,客厅里的一匹棕色玩具马,各种有趣的古董,还有卧室衣帽柜外立面门屏风般的东方仕女图,以及东方式的梳妆台、凳……无不透露出年轻外交官时代的诗人聂鲁达的足迹曾遍及东南亚、欧洲等地。聂鲁达生前三度到过中国,曾邀请艾青、萧三等诗人访问智利。 离开书房,参观卧室、客厅,然后踱步到庭院,坐到绿茵草地一侧那棕红色铁椅雕像的一边,侧身面对另一端聂鲁达的头像,恍若与诗人交谈,不,是聆听诗人缓缓地吟诵:“爱情太短,而遗忘太长。”“诗句坠在灵魂上,如同露水坠在牧草上。”“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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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躯魁梧的聂鲁达在这般局促的空间里,临窗凭眺,灵感源源不断
“爱情太短,而遗忘太长”
来源:羊城晚报
2024年09月19日
版次:A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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