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与担当 2023年09月15日 江东君

  □江东君

  

  人们常说,兴趣是最大的动力,爱一行干一行。事实上,为数不少的人们所从事的职业并非自己的兴趣爱好,而是时代、社会和命运的选择。揆诸周围和社会上许多人的职业选择,我始终认为,爱一行干一行是理想境界,干一行爱一行是责任担当。理想的境界不是人人能达到的,是少数幸运儿的幸运,大多数职场中的人士恐怕还是要面对现实,接受社会和命运的选择和安排。正确的态度是坦然接受现实,慨然承担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认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尽力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做完美,高标准高要求高质量地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尽量不留遗憾。

  天道酬勤,一勤天下无难事。《道德经》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其实也常与勤奋之人。我名字中有一“勤”字,是祖父和家父的寄望吧,知我资质愚钝,故期望以勤补拙、笨鸟先飞。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诚然如是,书犹药也,勤读勤思医我愚钝,疗我迟痴。长年伏案读书、思考、写作,不以为苦,自得其乐。数十年来,不知写了多少公文、新闻、文稿,不知用坏了多少支笔,敲击了多少万次键盘。以心为笔,如鱼饮水,甘苦自知!

  人生何如?人生何为?一代文豪苏东坡这样优美达观而富有哲理的诗句脍炙人口,传诵千古:“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无计东西”,这是一种豁达乐观的人生态度,更是一种超然的人生价值追求,我对此深以为然。清华大学校歌中的“立德立言,无问东西”,近年颇受好评的一部青春电影《无问东西》的片名和寓意,皆源自苏东坡的诗句。人生如逆旅,白驹忽如隙,但人是精神的存在。人总是要有一点精神、一点追求、一点情怀,认真地做一点事,方能立于天地之间,无愧于天,不怍于地。

  在时代的风云中,在岁月的长河里,在璀璨的星空下,个人不过是一片飘忽而过的云朵、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一颗微粒似的星星。然而,一朵云彩也应闪耀着飘在天空,一朵浪花也要欢唱着涌入大海,一颗微星也要装点灿烂的夜空。上天生养一人,祖辈抚育一人,皆是希望人在天地间有所担当、有所奉献、有所作为,以不负天地之德、父母之恩。组织培养一人,当然更是希望和要求其履职尽责,担当作为,有所成就。

  在人生成长和发展的过程中,在不同工作岗位的调整转换中,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见识的增广,我常有一种起初朦胧、模糊而后日渐清晰、明确、强烈的感觉和认知:时势造就人,命运成就人。命运成就一人,绝非偶然。刀在石上磨,人在事上磨。人是在做事中成长、悟道、历经磨炼而走向成熟的。做多大的事,做成多大的事,成就多大的事业。欲成一事必经磨砺,欲有所成就必屡经磨砺。昊天非不公,自欲成就人。命运不会亏待一个人,命运甚至会厚爱厚待一个厚道的人、一个勤奋的人。回望我个人的成长经历和阅历,在我由青涩少年成长而走向成熟、由稚涩为文到成熟驭笔的过程中,我时常无意中有一种恍然觉悟的感觉:原来命运是如此安排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当你秉持责任和情怀、尽心竭智做你岗位和职责范围内应当做的事、你必须做的事时,当你做的事是政治正确、政策鼓励、上级要求、组织期望、社会所需时,当你想写的文章、想做的课题是符合时代潮流、契合文化热潮、满足社会需求、合乎学术规范时,特别是当你想做的事、应做的事、能做的事是超越个人功利、有利公共事业、有益世道人心时,一切与你想做的事、应做的事的资源、人脉、各种图书文献、资料等,都似乎是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安排好的一样,次第向你聚拢而来、络绎而来、接踵而来,给你惊喜、给你支持、给你鼓励,让你更有动力、更有信心、更有决心地完成它,早日完成它。它们激励你即使牺牲自己的休息也要自我勉励地完成它,甚至让你欲罢不能、不敢半途而废,不能懈怠也不容懈怠,恨不得一鼓作气地完成它,以完成时代的托付、命运的重托!那一段时间、那一个时期,纷至沓来的资源、人脉,各种所欲找所欲寻的资料,一册一页、一图一书、一典一事等,汇聚而来,像涓涓水滴汇成溪流,流入你的脑海心田,激活了你潜藏的潜在的活力因子,荡涤掉你散淡的慵懒的心态,让你必须集中全部精力,摈弃那些浮华的生活泡沫,调动起你自身的一切禀赋、潜能和知识、能力,必欲竭尽全力地完成它。如若一时难以推进或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阻滞,你会食不甘味、夜不安寐,有时甚会陷入一种“两耳难闻窗外事,专心一意伏案耕”的迷醉乃至某种“迷狂”“癫狂”状态。这真是人生一种特殊而难得的精神体验,也是人生美好而难忘的精神享受。

  当一个人专注、专心、心无旁骛、充满热情地沉浸在一项工作、一种事业中,那种深沉的迷醉式的精神状态真是拙笔难以描述的。“无动于衷,乃凝于神”“不疯魔不成活。”典故俗语俚语中自是蕴含了某种深刻的人生哲理。

  “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我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志欲达之。 在一个不无浮躁的时代,专一、专注、专心、专业,是一种宝贵的、稀缺的而又重要的精神资源和力量。“专”源于静,静注于“专”。唯专方能“凝于神”,方能沉浸于事物,沉潜于深处,“物我一体”“人我一体”,进而入乎其内产生“同情之理解”,进而出乎其外迸发出某种深刻的独到的思考和见解。“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是境界,更是甘苦。

  命运之神是调皮的,甚至顽皮的,所以百岁后归于大化的杨绛先生谑称之为“造化小儿”,所谓“造化弄人”。然而,命运之神始终是公平的,所以人们常服膺这句富含哲理的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它眷顾向上向善的人,它怜爱勤劳朴实的人,它鞭策自强不息的人,驱使你不敢懈怠,思考不止,笔耕不辍,不负时代,不负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