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东江（六）

　　□牟国志

　　（接上期）咸丰四年（1854年）闰七月，翟火姑的队伍经休整扩军，已经拥有数万之众，屯踞在惠城东南花边岭。翟火姑和他的将领们认为，目前已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可以攻城拔县了。七月初五，翟火姑一声令下，义军鸣金开拔，分兵两路，一路围归善县城，一路经飞鹅岭进攻惠州府城。当义军攻入府城南飞鹅岭后，被西湖所阻，不能前进，遂决堤放水。但放水一个多时辰后，发现水并未消退多少。经派人下湖探测，发现湖水太深且淤泥太多，就是湖水干涸后也不利于作战，遂放弃攻城计划。

　　翟火姑义军在飞鹅岭与守城官兵互相炮击数天后，然后实施攻城。但由于官兵守卫严密，昼夜不懈，数次进攻均未奏效。义军又派人想混进城内，以里应外合。但城中稽查甚严，无隙可乘。至十五日夜，翟火姑派遣数十人潜往府城水门外民居，企图在民居内偷挖城墙进入，但被西枝江对岸官兵发现，归善知县何庆龄立即派兵从烧布场渡过西枝江，将偷挖城墙的翟火姑人马全部消灭。

　　数次进攻失利，是夜，翟火姑放弃惠州，率众东进，进攻河源。

　　在惠州被围的这些天以及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惠州城乡广泛流传着谭公先后两次显灵帮助守城官兵的传说。第一次是该年闰七月初五那天，翟火姑义军占据惠州城南飞鹅岭后，计划从南门攻入惠州城。当时惠州名士陈寿祺等设降坛扶乩，攻城士兵突然发现谭公显灵，带领天兵天将助官兵守城，翟火姑闻讯惶恐不安，即取消了攻城计划。第二次是翟火姑南门攻城不遂后，于当月十六日深夜派兵丁潜入水门城下挖地道，准备通过地道穿入城内进行偷袭，谭公立即显灵托梦给归善知县何庆龄，何知县立即派兵从烧布场渡过西枝江，将偷挖城墙的翟火姑人马全部擒杀。

　　传说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深信不疑。那么，谭公何许人也?

　　谭公，原名谭仙，生于公元1260年，逝于1368年。民间传说，他原是元朝时广东惠东地区的牧童，自幼天生异禀，十二岁得道，成年之后在惠东九龙峰修行，死后多次显灵都化身为小童，帮助渔家治病和预测天气，故被奉为渔家的保护神，当地建有谭公庙来祭祀他。谭公庙开庙的时候，渔民送来一条逾两米长的鲸鱼骨，当地人称之为“龙骨”。后来用这条“龙骨”制成龙舟，并装配上龙头、龙尾、锦旗、罗伞、艄公等，被视作镇庙之宝。据记载，谭公“每杖履出山，一虎随之”，所以，谭公庙内的墙上亦画有虎。

　　此次谭公显灵护城，不仅百姓感佩，官府也殊为重视。咸丰六年（1856年），朝廷敕封谭公道者为“襄济”，称赞他“一麾小驻五云车，解围东江十万家”。在敕封他的同时，官府还在府城水门外和县城白鹤峰各建一座谭公庙，让谭公配享香火；并定于每年农历四月初八为谭公诞，每五年举办一次大型谭公庙会。而今，在惠州及省内一些地方，甚至在香港，都还有谭公庙，香火还很旺盛。

　　咸丰四年（1854年）八月十六日，翟火姑义军攻陷了河源县城。知县施禹泉悬梁自尽，游击塔明阿被擒，因不屈服，被翟大元帅赐死。

　　九月十二日，翟火姑率众撤出河源，退回惠州马安。十月再攻博罗之七女湖、公庄、柏塘、平安、响水等乡后，准备攻打博罗县城。是时，博罗人苏养材等带领近城九乡农民潜入县城，为翟火姑当内应。博罗知县闻讯先行遁逃，县城无人防守，翟火姑率众一拥而入，博罗县城落入义军之手。

　　博罗城易主后，龙华乡生员陈寿期招募一千兵勇，会同东莞知县华廷杰率领的援兵，与翟火姑部大战于博罗城郊，双方各有死伤，但县城始终在翟部手中。至十一月，惠州知府陶沄督与归善将领古连魁往援博罗，与翟火姑部日日大战，战况甚为惨烈。数日后，翟火姑渐渐不支，率众退回了惠州马安。官兵遂回驻博罗。

　　翟火姑义军退回惠州后，继续围攻惠州府、县两城。两城被困日久，人心惶惶，惠州遂冒险派人往省府请求支援。然而届时省城亦军务告急，无法派兵增援，遂派归善前任知县海廷琛往惠州。海廷琛抵惠后，即率官兵三千余出府城水门，连剿马庄、冷水坑、沙坳等乡，擒杀翟部士卒百余名，烧房数百间。但由于海廷琛实施的这次反攻时间仓促，事先没有周密完整之计划，因而虽然取得小胜，也只是伤了翟部的一点皮毛，之后虽经数月苦战，但收效不大，两城仍在义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年底，翟火姑主动撤离，返回马安一带休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