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发不易服

　　□周松芳

　　改正朔，易服色，是中国的一大传统。头发虽然是也可缀入服色传统之中，但除早期有披发左初衽之说，向无变化，唯满清入关，剃发蓄辫，重于服色。而晚清末造，由于编练新兵及对外交涉等种种实际需要，当局开始妥协，表征之一是“剪发不易服”，连制造上海张园剪发大事件的伍廷芳，其推动此事的前提，都是剪发不易服：“慎食卫生会昨在伍侍郎寓所议决剪发问题，到会者一百五十余人，由伍会长及来宾互论辫发有碍卫生种种理由，临时稍致辩词者仅五人，仍系为易服漏卮起见，余均举手赞成，应照多数定议，准于十五日在张园由伍侍郎提倡实行剪发，决不易服，如有不能即剪者，是日亦可到会参观，以期观感而广劝导。”（《剪发不易服之决议》，《申报》1911年1月2日第18版）并且在组织张园剪发会的过程，屡屡通过《申报》广告强调这一点：“辫发有碍卫生，且极污秽，久为外人讪笑。前经议决，于本月十五日二钟在张园开剪发大会，除在家已剪外，届时愿赴会剪者，即请早临并议定决不易服，以遵功令，而保利权，不愿剪者，均可参观，绝不相强”，同时也再三强调：“同人此举，实为忠君爱国，共图进步起见，幸弗误会为荷。慎食卫生会启。”（《剪发广告》，《申报》1911年1月10日第2版）如此忠君为体，便利为用，虽可耸动视听，亦不会招致厉禁。

　　而剪发不易服，也不是伍廷芳孤军奋战，也未必是他的独立首创：“周君震鳞等自呈递说帖于资政院后，现又组合同志拟倡设剪辫不易服会于京师，其章程不日可以脱稿。该会主旨在鼓吹社会一律剪发，谓朝廷发布明谕允剪亦剪，不发明谕，吾人亦应即时剪去云。”（《京师剪辫问题之大活动·军学官界纷纷剪发》，《申报》1910年12月8日第5版）周震鳞上说帖事，见《资政院剪辫易服之大解决》（《申报》1910年12月23日第3-4版）嗣后，各地纷纷成立“剪辫不易服会”。

　　其实，所谓剪发不易服，不过是一种循序渐进的策略，时人早有认知。而山东巡抚则走过头了，直接怼了剪发不易服会，认为不如干脆剪发并易服：“鲁抚孙（宝琦）中丞，日前曾专折奏陈剪辫易服之利益，略剪去辫发，工厂各业，得其方便关系尤小，至一经剪辫，则全国上下气象一新精神一振，此实国家转弱为强之机，关系极为重要。并极力主张易服，谓剪辫固属革新之必要，而欲改易全国视听，转移人民眼光，易服较剪辫尤要。折中孙征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一事，以驳主张剪辫不易服者之非。折上，监国以此事已颁明谕，遂留中不发。”（《京师近事》，《申报》1911年1月10日第6版）

　　虽然孙宝琦操之过急，但时代的潮流更加湍激，设若清廷资政能实施，剪发又易服，君主真立宪，国家的前途命运是不是可以有另外一番景观呢？历史的还是交给历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