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加固保护陶器

▶现场测绘

■黄埔陂头岭遗址。资料图片

清理墓葬

墓葬随葬陶器，陂头岭遗址出土

　　说起考古学家，人们往往会想到那些头戴遮阳帽、身穿马甲、手持发掘工具，还背着一个鼓囊囊工具包的风尘仆仆人士，他们起早摸黑，“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傅斯年语）。考古工作者，通常会花大量时间在田野。

　　首先，何为考古？

　　鉴宝，不是考古；猎奇、盗墓，更是对这门学科的亵渎和破坏。“考古学，是一门以出土实物资料为对象，提取阐释历史信息，尽量还原古代（近代）社会的科学。这门学科的特点是‘尽量还原’。”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副院长朱明敏副研究馆员，近日在接受新快报记者专访时，解释了这个“尽量还原”的含义：“有一分材料说一分话。正如张忠培先生所言，让材料牵着鼻子走。考古学与历史学的一个区别是，不能从文献到文献。”在《中国大百科全书·考古卷》中，夏鼐先生则将考古学定义为：“考古学是根据古代人类通过各种活动遗留下的实物以研究人类古代社会历史的一门科学。”严文明：“考古学是研究如何寻找和获取与古代人类社会相关的实物遗存，以及如何根据这些遗存来研究人类社会历史的一门学科。”

　　为何要到“田野”去？

　　从出土实物出发，尽量还原——这一切，都指向“收集确凿的资料”。而要收集这些资料，就必须扎根田野。“就整个学科而言，田野考古是必须从事的学术活动，也是科学考古的起点。……事实上，为了获得一套科学、系统的研究资料，考古学家在田野考古的现场就必须对遗址的文化堆积过程、各种遗迹的空间关系等进行缜密的分析，也即考古现场同时就是考古学研究的第一现场。”（《田野考古学》，赵辉等著）

　　那，田野考古究竟要做些什么？朱明敏向记者介绍了考古工作一般流程：考古调查——考古勘探——考古发掘——资料整理——报告发表。前三个环节在田野。第四个环节的资料整理，则包括器物修复、绘图、拍照、记录等。

　　这绝对是高技术高难度的活，不是“挖啊挖啊挖”就能成事，而是对从业者提出方方面面高要求。举个例子，记者阅读由受访者提供的《广州田野考古工作规范》（以下简称《工作规范》）时，看到“考古勘探”部分，有一个“观土判案”的要求（“观土判案”为记者感受）：“技师应依据土质土色变化了解地层堆积情况，确定项目地块内是否有古文化遗存埋藏。”这在业外看来，可说是“神乎其技”。

　　那一般要“挖”到什么时候为止呢？“考古发掘一般应挖到生土为止。”生土，是居于最下层的未经人类扰动的原始土层。

　　广州地处亚热带沿海，在考古发掘现场，文物保护要特别注意什么？《工作规范》第三十九条要求，不同材质文物在地下的变化程度，取决于土壤成分和文物所处的埋藏环境，“广州考古发掘现场文物保护中，比较突出的问题是矿化严重的青铜器，以及烧制工艺较差的软陶等脆弱文物的考古发掘现场清理、加固、提取和运输问题，清理时要格外注意”。

　　清理工作则是考古现场文物保护的重要环节。针对广州出土脆弱文物，发掘现场需采用“排除法”进行清理——

　　“如在汉代墓葬发掘清理时，发掘到器物出土的深度时，即要提高警惕，颜色较深的土质出土金属器的几率非常大，清理时宜使用竹签进行剔土。若发现浅绿色露头，立刻停止，以此为中心，转而剔除周边无器物的土壤，排除式剔完无器物的土壤，把器物大概形制和数量显现出来。不宜将脆弱器物表面清理过于干净，而应在其表面依稀覆盖一层土。其他类似脆弱文物的清理采用同样的方法。”

　　那究竟该“挖”些什么回去？和很多读者想象中的不一样，并不是“把遗物一件件挖起拿回就好”，除了一般意义上看得见的“文物”要很讲究，考古学者们还在田野，采集着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发掘资料的采集，可分为大遗存采集、微遗存采集、以及原址性信息采集。大遗存是指肉眼所能看到的遗存，一般需要全部采集，由发掘者承担；微遗存是指需要在显微镜下分析研究的资料的采集，包括细小石片、细小动物骨骼、孢粉和木炭等，一般使用抽样采集法，由相关领域专家现场完成；原址性信息采集是对相对位置和空间关系资料信息的采集，包括有机质痕迹和行为痕迹，需要有序定向采集。”

　　田野考古，是采集各种资料的现场，也是考古学的第一个研究现场。

　　最后，尤其是对于配合基建进行的考古工作而言，当田野考古的发掘、采集、记录工作完成，如何进行接下来的保护？

　　对此，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张强禄研究馆员向记者介绍：“在长期的广州考古工作实践中，我们对考古发现的各类遗存，根据其历史、艺术、科学、文化和社会价值，结合其实际保存环境，分别采取了全面收集考古资料并妥善保护出土文物后将考古工地交付建设施工、重要遗迹迁移保护、原址回填保护、原址保护利用和展示等四种保护模式。一些重要考古遗产在原址实施保护，并在各方面条件成熟的情况下予以展示，向公众开放。”

　　现场

　　原址保护： 陂头岭要建考古遗址公园

　　记者从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获悉，2014年至2021年，为配合中新广州知识城中部雨洪蓄调工程（一期）（九龙湖）有关项目建设，对地处环九龙湖经济带核心区的陂头岭遗址进行了考古调查勘探和两次抢救性考古发掘，获得了许多阐释珠江三角洲地区新石器时代晚期至西汉南越国时期社会发展和文明化进程的重要物证。

　　记者获悉，鉴于陂头岭遗址的重要历史文化价值，省市文物部门与黄埔区进行了深入沟通协调，提出原址保护的意见。2022年3月，广州市文物管理和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委员会审议通过了《黄埔陂头岭遗址的考古成果与保护建议》，要求将陂头岭遗址依照九龙湖湖心岛生态绿地和历史古迹的构想，结合环九龙湖周边区域的总体规划建设考古遗址公园。目前，相关保护利用工作正在推进。

　　■收藏周刊记者 潘玮倩

　　图片来源：本版资料图片由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