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俊
风流夏季,电闪雷鸣,骤雨横飞。广州进入汛期以来,各方严防死守,确保安全度汛。
此时,珠江水满。江面上竟隐约传来锣鼓声。当是有各方壮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在紧锣密鼓筹备龙舟赛。不由思绪悠悠,面前呈现出各种勃勃生机、紧张有序的龙舟赛景象,怀念起童年时在故乡“做大水”的情形。
幼时的我们最荒唐幼稚、最朴素天真的梦想竟然就是“做大水”。
昔日,百业待兴,粤东地区水利尚未完善,防汛器材工具也是较简陋的。尽管年年发动全民兴修水利浚河扩道,但夏秋季节,汛期内涝是家常便饭。江河溢满,时而大水漫灌,越过堤坝,涌入小镇。小镇街道顿成泽国,一片汪洋。潮汕民间便称之“做水”或“做大水”。大水漫灌,大人忧虑,小孩却感觉乐比天高。
记忆中,我的故乡里湖镇古巷街某次“做大水”时,家中院子洪水齐腰深,在古巷尾低洼处更水深齐胸。我们这些孩童就以店铺里的厚厚柜台板、卸下的门板为舟,摆上小木凳,驾起“龙舟”,一路歪歪斜斜、半浮半沉(附近江河多,作为必备技能,我们儿时都会游泳),招摇过市。撑着木棍,越过低矮的大院门,划过窄窄的街道,直向镇小学的操场上而去,那里水面宽且深,俗称“老爷地”。小屁孩光着屁股,划着“龙舟”在那转悠,你撞我,我碰他,翻身下水,又爬上来,玩得心花怒放。水面上,荡漾着我们稚嫩的笑声。
别样“龙舟”,载着儿时多少快活时光,带来多少奇特新鲜的感受。即使水面上常有活水蛇、死老鼠等平日里常见的生物漂流着,甚至还有猪粪等杂物也在混浊的洪水中随波逐流,也丝毫不影响我们“扒龙舟”的快乐。这样的我们当然盼望洪水“做”得越大、持续时间越长越好。可惜这样的“好日子”不长,顶多两三天工夫,洪水就不顾我们如何惆怅、不舍,便汹涌而来,悄悄而退,只遗留下满街淤泥、玻璃等杂物……
小时候某大型水库(好像叫“横岗水库”)曾发生崩堤大事,附近市镇村落都涝成一片。我们老家的房子,一楼近两米多高皆全部淹没,人们不得不退上二楼或临时迁往高处生活——后来是从老家卧室墙壁上遗留的水浸痕迹方知此景。洪水痕迹,擦都擦不去。附近有高耸的坚固水泥楼房,昔日为碉堡,大人们称之“民兵楼”,小镇居委会就在里面办公,当时大家无处可逃时,曾将这高高的“民兵楼”当作临时避难所。它离我家特别近,我们从二楼越窗攀爬上屋顶即可到达。
每次大水过后,小镇都旧貌换新颜,因为大人们要用清水将里里外外、高高低低全部重新冲洗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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